只觉在这书房中是半刻都待不下去,随即转身,正要拉开屋门之际,复轻启唇。
“那日,嫂嫂还与那歹人说他是卑陋龌龊蝇营狗苟之辈,说你为朝廷赤胆忠心,为镇守雁门置生死于不顾,为黎民生计鞠躬尽瘁……”
“还说那人何堪与你相提并论……”
东珠的声音轻而又轻,已然又要落下泪来,那日的情境如今历历在目。
她想不明白,怎的世上之事总是不得圆满。
她不曾被欺负,阿大亦醒了过来。
可怎的就嫂嫂却不能回府来……
旁人若对嫂嫂心存误解便也罢了,如今她的好阿兄亦是对嫂嫂的行踪三缄其口讳莫如深。
竟还要顾左右而言他,只说她如何不懂规矩!
她再不懂规矩,却知晓仁义二字如何写。
想罢,东珠倏地回过身,眸中怒意重重,一字一顿道。
“我如今瞧着!你朱紫难别泾渭不分!与那歹人并无差别!当真是配不得嫂嫂半点!我真是讨厌你!”
话音刚落,便要豁得打开门,冲了出去。
-
李云辞一人在屋内,立身在案几旁。
只身形晃动摇摇欲坠,险些站不住。
才刚东珠的话,恍若平地惊雷在他耳畔炸响。
直到东珠拉开屋门出去了,都教他心下不及应,只茫然地站着,教案几上头的烛火晃动着他的心神……
脑中正是浑噩之际,继而转过身要向外追去,可待他趔趄着步子跑至檐下,院中只余萧疏的风声,哪里还有东珠的身影。
他原是想追上去问一问,这些话她如何知晓,可是贺瑶清亲口所言?
只凭着心下孤勇行至院中,却再无勇气将东珠拦下。
这些话,贺瑶清从不曾在他跟前说过,他亦从不知晓,他在她眼中竟是这样的人……
若是……若是那日,她能将这些话说与他……
想到此处,李云辞心下一默。
便是那日她将这些话说与他,又能如何,她不悦他,又如何会愿意留在他身边……
-
院中的林嬷不知从何时近了身前,只轻声道,“王爷,热水已备下了,现下可要沐浴?”
李云辞一时怔楞,只摆了手,出了小院,于廊下漫无目的地走着。
待走了几步,复回头朝阿二道,“莫跟着了,我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