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辞如今脑中已然略有昏沉,心下暗暗轻笑,如今眼前这盏便是毒药,他都能仰面一饮而尽的。
想罢,兀自摇了摇头,端起茶盏浅抿了一口。
“你有事要说与我?”李云辞放下茶盏,微微挑了眉眼,瞧着面前人眼睫轻颤,心下一时柔软。
贺瑶清略默了默,望着李云辞身前桌案上的茶盏微微有些怔神,半晌,才轻声道。
“先头在陈氏家中,王爷曾说若妾身有难言,可说与王爷的,不知……还作数否?”
“自然作数。”李云辞一顿都不曾,随即应下,“可是有何处难言?”
话毕,不过一转念,复道,“可是那日我阿娘寻你,说了什么教你受了委屈不曾?”
贺瑶清慌忙摆手,“母亲待我极好,那日去不过是说些后院内的小事罢了。”
至此,李云辞心下才定了下来,“无妨,有何难言,你且说便是。”
“妾身屋里的俞嬷嬷……她原在金陵城还有一孙儿,只前阵子却不知去向,先头听王爷说,幼时曾去过金陵城,想来在那头合该有些认识的人。不知……不知王爷可否……”
李云辞望着面前这个言辞皆小心翼翼之人,一时生起怜惜来。
她原就是从金陵城来的,在金陵城认识的人,合该比他多才是,皇后是她的姨母,她又得圣上赐婚才入了雍州城。
再不济,还有一个现下正是金陵城圣上跟前第一辅臣的蔺璟。
她现下却撇了旁人独独来问他,自然是在她心里,他比旁人皆要让她信得过。
原不过寻人这样的事情,于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想罢,李云辞心下隐隐雀跃,那种被心爱之人信任的满足之感已然填满胸腔,又细细问了姓名,“无妨,我晚些时候差人问询一番。”
贺瑶清正经道了谢。
屋内又是一阵静默,李云辞却半点不觉无趣,烛火晃动,映着面前之人的眉眼温婉又灵动,亦教他心下一片安宁,只想着日日在这处,摒了旁的烦心事才好。
那头贺瑶清抬眸瞧了眼李云辞,见他正言笑晏晏地望着她,心下思忖着她想要离府之事合该怎么去说。
半晌,又替李云辞倒了一杯茶,装作不经意道。
“今日见东珠在马上磊落飒飒之姿,听王爷说,东珠骑马亦是王爷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