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瑶清得了空,当即将身旁的被衾一掀,“哗”的盖住了一双腿。
别过眼,整个身子下意识地微微往床榻内缩了一缩,再不言语。
那李云辞眸子沉沉,眸光晦暗不明,亦别过了眼眸,只下意识的望着跟前屏风默不作声。
屋内随即一阵静默。
春寒料峭,外头院子里虽还不曾有花团锦簇的景象,可原有着一颗老槐。现下入了春,不知是前几日的细细春雨润泽,寥寥的枝干上头眼下已然教几颗嫩芽冒了尖儿,脆生生的绿还沁着一些鹅黄。
煦风抚弄着那几撮嫩芽,亦将纠缠得枝干微微颤动,随即淌过院中细碎的砂石,拂过檐下几步青石台阶,而后越过那屋门大敞的门槛,却被屏风拦住了,只几缕细风轻轻撩动着床沿上那人的衣摆,抚弄着床榻上那人耳畔细软的发丝……
李云辞面上不自然,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正是心下讪讪之际,便见着外头的俞嬷嬷叩门入内。
“王妃怎的将屋门开了?虽说是入了春,可到底还凉着,若是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说罢,人已绕过屏风至跟前,赫然见李云辞竟堂而皇之地坐在床沿,一时怔楞。
不过一瞬,随即垂首福身见礼,“婢见过王爷。”
李云辞微一抬手,俞嬷嬷便起了身。
眼波流转之际,已然深谙现下的近况,随即从袖襟中拿出伤药,面上作出一副焦急的模样。
“才刚婢从那头来,原有女使寻婢,这……王妃这药……”
李云辞眼帘微掀,一眼便瞧穿了俞嬷嬷的把戏,却不曾戳穿,正抬了手要将那小瓷瓶接过之时。
便见贺瑶清伸手从俞嬷嬷手中拿过了药,随即便听她说道。
“我自来罢。”
那李云辞略抬起正悬在半空的手当真是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微微一顿,随即缓缓地落至一膝上,指尖微微摩挲着。
那头俞嬷嬷见状,已然借机告退,还顺带替他二人阖上了门,再不多事。
贺瑶清如何瞧不出来先头俞嬷嬷那样所为之意,故而特意将伤药先一步拿过来,至此便微红着脸庞,轻声道。
“王爷……”
李云辞闻言,面上讪讪,饶他面皮再厚,如何瞧不出面前之人的逐客之意,遂悻悻然起身,一手负在身后,下了床榻往外去。
贺瑶清只当李云辞是要出屋去的,不曾想待绕出了屏风后,竟在外头的圆桌旁兀自坐了下来,当真半点避讳也无。
贺瑶清自然不能出言驱赶,又想着他既来她的偏屋,想来是有事要寻她。
便抬手掀了被衾,玉指纤纤挑了一撮药膏,细细地抹在新长出的嫩肉上头,来回几次后,便放下裤腿,下了床榻趿了鞋,将外衫穿好,绕出屏风后对李云辞盈盈一拜。
“妾身见过王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