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又见贺瑶清默不作声,一时摸不准她心下所想。原这样的事他差阿二过来问询便可,只阿二总是笨嘴拙舌的,若他不曾达意,反倒多一桩事。
贺瑶清正垂首立身于一旁,只竖着耳朵听着李云辞要有何吩咐,不想他竟是为着日间她差俞嬷嬷撤了小厨房之事。
他竟以为她觉着现下那几个苏菜厨子不合她的口味,要另寻来?
她不过是想着施粥处的灾民,虽说那日有好些人混至其中浑水摸鱼,可她却知晓,如今食不果腹之人不在少数。从前养在深闺,不曾见过山河参差便罢了,如今已然知晓世间疾苦,教她如何能心安理得“妄食肉糜”?
何况不过只是撤了一个小厨房,日后不用为着她一人另开火仓,又不是从此便要吃糠咽菜,原也没什么委屈的。
只如今李云辞寻上来,言辞恳切皆是在为她着想,她心下自然明白,皆是为着她前几日照顾于他的情分上。
既如此,贺瑶清的这些话便难以直说出口,免得教他以为她不识好歹。
心下回转,只得寻了婉转的说辞。
“劳王爷挂心,不必为着妾身这番兴师动众。”
那头的李云辞闻言,只默然望着贺瑶清的神情,分明丝毫瞧不出异样来,却教他心下升起难言之感。
好似二人从外头回了王府,便又回到了从前谨小慎微万般小心,字字句句皆不敢越矩之时。
默了半晌,复道,“过几日有灯会,你可要去瞧一瞧?”
说罢,又添了一句,“东珠只说不曾见过这样的热闹。”
这头贺瑶清闻言,心下一喜,莫说原自她来了雍州城便不曾正经上街瞧过,便是从前在金陵城时,先是在宫里,后头入了蔺府便更没有机会出院子。
可随即心弦又是一拨,且不管这李云辞究竟能不能人道,他二人的红线想来在月老那头已然打了结。
天造地设的,要她跟着一道去作甚,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当即寻了由头回绝,“妾身近日劳累……”
不想话都不曾说完,那李云辞竟附和道,“原我也是不想去的,罢了,我让阿大陪东珠去罢。”
这头贺瑶清心下陡然一提,怎的与她所想全然不同?这李云辞如今莫不是还不曾开窍么?随即慌忙开口,“妾身还不曾见过灯会……”
“王爷可会一道?”
李云辞听罢,顿了一顿,再开口便是漫不经心,“近来公务繁忙,到那日再看罢。”
贺瑶清随即颔首,却不曾见到她面前之人唇边微微勾起的笑意。
李云辞跨出屋外的一瞬,侧眸瞧了眼贵妃榻上正摆了一局棋,遂回身复朝贺瑶清望了一眼,这才撩开衣摆下了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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