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旁的那些个仆从,或高亢维系领吃食的灾民队伍,或遇事不决去询她,她今日许是匆忙,髻上不曾戴什么步摇发簪,只一朵绒花簪在发间,额上沁了细密的汗,将耳畔的几缕发丝沾贴在额面,颊上亦染了些许脏污,可她好似不觉,只瞧着置于一旁已然空了的屉子,随即便要去搬,哪曾想那屉子好生重,稍一使劲竟未搬得起来,原当她要硬着头皮再搬过,却见她随即放了屉子,只吩咐着旁人快些搬下去。
李云辞心下一愣,一时失笑,心下只道这倒是个识时务的。
再看她,半晌便又回了前头派发馒头去了。
只背光瞧着,那朵绒花,竟是熠熠生辉。
一转过头,便见身旁的蔺璟竟也望着那头略怔神,李云辞心下忽得一顿,随即轻蹙了眉头,继而背过身去,再不去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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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日的灾民不知为何这般多,渐渐的后头的馒头已然不够派发,待屉子空得久了,灾民们久候不见吃食至,渐渐吵闹起来,初初不过几人低声的埋怨。
“怎的没有了?这还好些个人不曾拿到呢!”
“各位大人、官爷,行行好罢……”
贺瑶清见状,随即朝身旁的仆从焦急道,“去后头瞧瞧去,可还有,若有便快些罢。”
只那仆从神色为难,“王妃,才刚已然去瞧了,确实没有了,今年因着有新入城的灾民,故而原就比往年多备了一倍,眼下却真的没有了,再有也得明日了。”
这便没有了……
贺瑶清一时也无法,遂回转过身,正想寻李云辞来,却不想有一位站在队伍前头的大娘哭丧着脸扑上来,不住地哭求,“这位娘子,您行行好罢,我家二郎如今还在郊外庙里头病着,我自出来领吃食的,我还得回去的……”
可大娘还不曾近身,只伸了手将贺瑶清的手臂抓住了,一旁的仆从见状,只怕冒犯了王妃,慌忙间将人拉开。
仆从的力道许是用得大了,那大娘竟一下子扑跌在地。
不知谁人带的头,只叫了一句,“怎得还打人?!”
至此,灾民开始沸腾。
刹那间,哭叫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当官的大鱼大肉吃着,咱们这些人却连馒头都吃不着!”
“咱们从那样远的地方赶过来,不过为口吃食,今日教我们回了头,明日又得赶那样远的路来,还不知有没有!”
“他们搏了贤名儿,只苦了咱们!”
一时众人皆应。
贺瑶清心下惶惶然,才刚还是好好的,怎得这般快便转了模样,已然不知所措,双足下意识地往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