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晏深吸了一口气，顿了顿。

白固没有打断言晏的话去提问，而是耐心地等候。

言晏吐了那口浊气，继续道：“他说他不喜欢你了。你不愿分手，他让你别纠缠，用法子让你死心。可是等到你死心的时候，他又对你说，要重新开始。如果是你，白固，你遇到这样的情景，你会怎么做？”

言晏终于把话说完，两只手在膝上绞在了一起。

白固听了言晏的问题，经过长久的沉默才开口：“如果我还爱他，我会给他一个机会。”

“为什么？”言晏几乎是立刻就反问。

“为什么”这三个字一出口，言晏察觉到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激动了，画蛇添足般地补充道：“我是说，他……我是说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再一次不喜欢你了呢？再分手的话，心难道不会痛么？”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爱他。所以我只能放手一搏，同意重新开始。这样的结果就好像你参加一场赌局，胜败五五分。但不赌的话，连机会也没有了。赌输了，最坏不过再一次分手；赌赢了，你们还有机会一辈子在一起。”

白固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有光。

言晏转头看白固，只看到白固的侧脸，但也几乎被白固眼里的光芒灼伤。他没想到一贯气质温和的白固，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但“赌局”这个比喻，又是那么得恰当。

突然，白固也转过了头来，对着言晏道：“真的死心的话，我是不会再考虑要不要和他重新开始的问题的。可我考虑了，那我就是还没能够死心。再给他一次机会，也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看看他究竟能多伤人。等到真的被伤透了，真正对那个人死心了，你才能彻底地离开了。或许，还会有爱上另一个人的可能。”

白固的目光透过言晏身上，眸子中似笼着一层纱，看不清情绪。

言晏彻底地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白固的眼睛突然又有了焦距，他对着言晏露出一个微笑：“前面那些话忘了是演过的哪个角色的台词，觉得应景就拿来当做回答了。不过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跟安排，我的选择或者不适合别人。我只能说尽量遵从自己的心意吧。”

言晏也跟着笑起来：“我明白。总之还是要谢谢你。”

“我们是朋友，应该的。”白固浅笑。

白固喝完自己手里的那罐啤酒，就起身告辞了。走之前，还把没开过的几罐啤酒都装回了袋子，提了回去。

还美其名曰，为了不让言晏喝酒误事。

言晏起身送白固出了房间，又回到原来的位子坐下。

今晚白固的话颠覆了他对白固的认知。也在他的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原来除了像贝类那样缩进壳里，小心地伸出触须试探，心里犹豫彷徨，还有这般入飞蛾扑火一般绝烈的方法。

白固说的这个办法。虽然绝烈，但却真的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言晏知道，自己心动了。

他之前以为自己对滕子文的死心，其实是自欺欺人。实际上受伤的心只是被他用层层防御包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