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亦是紧张不安地攥着衣角,怯怯地打量着他。
随后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又匆忙地垂下头,佯作无事发生。
她这警惕、防备、探究的模样,好似又回到了她初初失忆时。
陆时琛看着她那两排低垂的浓密眼睫,牵了牵嘴角,却怎么都浮不起笑意。
犊车辚辚辘辘地往涵清园驶去。
半晌后。
“褚宁。”他沉声唤道,打破了车内的沉寂。
“你可是……遇到了劫匪?”
这样的一番询问,无疑是在给她台阶下。
眼见垂落的那两扇睫羽颤了颤。
随后扬了起来,露出了一双清亮的黑眸。
褚宁怔怔地看着他,讶然片刻,轻轻点了下头:“是、是的,然后我威胁他……我会去报官的,他胆子小,就跑了……”
她说这话时,不安地用手指绞着衣摆。
眼见她那处衣裙都被拧出一片褶皱了,陆时琛低不可闻地叹了声,将她的手拉了过来,裹入了掌心。
他侧眸看她,沉声道:“他虽然没有伤到你,却也让你受了惊吓,你可要报官?”
褚宁连连摆首:“不、不用了,报官……多麻烦呀。”
况且……若那人真的是她的兄长,她又哪有将兄长抓入狱中的道理。
那人离开前,对她说过:“阿宁,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可能接受不了,可阿兄不会骗你、也不会害你。今日你若不愿跟我离开,我也不会勉强,待你回去之后,你便好好留意,看是否能觉出什么端倪,又是否……能验证阿兄所说的话。”
“若你心中有了答案,那三日之后,你便再来此处,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
思及此,褚宁下意识地缩了下手指,想要从他的掌中挣脱而出。
可陆时琛并不放开,一双漆黑的眸子,专注地看着她,似要望进她心底,将她的那些疑虑和不安,悉数逼退。
陆时琛的指腹抵住她的手背,轻轻摩挲了下。
在犊车缓缓停住之时,他勾了勾唇角,低声道:“听你的。”
没想到他会这样轻描淡写地依她所言,将此事揭过。
褚宁眼睫微颤,轻轻“嗯”了声。
***
这晚,许是白天的事情对她冲击太大,褚宁如何都睡不着。
辗转反侧到亥时三刻,她才终于起身,启开门往外走去。
夜色笼罩下,植满芭蕉牡丹的庭院,只见得黑影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玉溆阁的门边,是守夜的仆人。
不过他像是困极了,竟靠在墙角,打起了盹。
褚宁放缓脚步,小心翼翼地避开他,随后,脚尖一转,离开了玉溆阁。
她记得,沿着长廊东侧一直走,便能到陆时琛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