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看着她顿失血色的惨白小脸,金珠的心像是被撕扯过一般。
该来的,还是来了。
金珠上前半步,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褚宁,道:“不管前路如何,奴婢永远都陪着小娘子。”
褚宁滞了一瞬,随后转过头,泪光盈盈地看着她,回握住她的手,道:“都怪我,牵连到你了。”
倘若她不曾嫁入镇北侯府,金珠便不必和她一起去面对这些了。
这本就是外祖父和镇北侯之间的恩怨,牵连到金珠,实在是不该。
……可当年的事情,褚家也不曾涉足。
镇北侯为何就不能放过她、放过褚家呢?
褚宁闭了闭眼,默默祈祷着。
还希望阿兄接到她的信以后,能有法子保住褚家。
至于她自己……
逃不过,便逃不过罢。
兴许是她前世造了孽,便有了今生的恶果。
所谓天道轮回,不外如是。
褚宁定了定心神,深深呼吸,往中堂走去。
中堂。
一身戎装的男人清贵俊美,有着和陆时琛同样的面容。
可他坐在桌案旁,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杯盏,睫羽半掩的眸底,却尽是肃沉狠厉的杀气。
褚宁甫一跨过门槛,便觉察到了那股阴鸷的压迫感。
她抬起头来,在看清屋内的男人时,身子下意识地一软,脚步也跟着踉跄,险些就摔倒在了门口。
好在金珠就站在旁边服侍,见此情状,忙不迭地伸手将她扶住,才令她免于失态。
这样的动静,自然引来了男人的注意。
他轻晃着手中的杯盏,漫不经心地抬首,往她的方向看去。
杵在门前的女子身着宝花缬纹浅绛纱裙,挽交心髻,黛眉似远山,明眸含秋水,如同早春抽芽的一簇桃花,娇俏明丽,却又不失生机勃勃的灵动…
四目相对之时,他紧握茶盏的手倏然发力,指节隐隐发白,青瓷的茶杯之上,忽地破开了几条淡淡的裂痕。
乍然重逢的惊与喜,令他忽略了她眼中的惶惶不安。
他微不可查地低低呢喃。
——“是你?”
褚宁心尖发颤,便不曾注意到他的异常,更遑论,去细听他此时的低语了。
她战战兢兢地将双手叠在腰侧,尽可能地将万福礼行得标准。
但轻颤的声线,却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恐慌:“阿宁……见、见过侯爷……”
等待回音的时候,她心想。
——镇北侯不待见她这个仇人的外孙女,待会儿故意晾着不理她,恐怕便已是最轻的惩罚了。
可事情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下一刻,男人竟大步上前,亲自将她扶起:“不必多礼。”
褚宁愕然抬头,正巧撞进了那双深邃的眼眸。
他漆黑的眸底似有暗潮涌动,藏匿着不可言说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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