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段时间再去,也无妨。”
张邈之的性情耿介固执,是不可能撇下南方的疫情,来长安为他诊治的。
是以,扬州固然要去。
但绝非现在。
现在去了,亦是扑空。
倒不如等长安的事情结束,再启程出发。
不过……
因为顾北的疏漏,想来扬州一行,他是不得不带上褚宁这个麻烦了。
陆时琛抚了下眉骨,唇角微勾,眼底的神色却晦暗难明。
偏偏刘洪安,还想和他作对:“不可!再耽搁的话,恐怕……”
恐怕就来不及解毒了!
刘洪安立场坚定地,和顾北站在了一块儿。
他们不知前世之事,便着急心切,想劝陆时琛速速启程。
陆时琛摁了摁太阳穴,薄唇翕动。
未待他开口,旁边的褚宁忽然说道:“我听夫君的。”
“我觉得,夫君说的有理,我们晚些再去,也是无妨的。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我们一起养好身体。”
她有脚伤不便行动,夫君亦要调理。
着急启程的话,路上的奔波劳累,恐怕不好消受。
再者,她也不忍心,再令夫君为她的事儿操劳了。
说着,她转首,冲陆时琛粲然一笑。
陆时琛微怔,似被她的笑靥感染,眼底亦蕴了淡淡笑意:“是。”
不曾想,最后和他想到一处的,竟是她。
最后,碍于褚宁在旁,刘洪安和顾北不敢据理力争,便只有暂时妥协,同意了陆时琛的安排。
***
不知不觉间,竟到了辰时三刻。
陆时琛低声吩咐,令下人呈来早晨的膳食。
看着鱼贯而入的碟盘,褚宁忽地记起——
她醒来后,着急来找夫君,便没来得及盥洗。
褚宁抬起细白的手臂,趁无人注意,摸了摸脑袋。
虽说昨夜她和衣而眠,没有拆发褪衫,可睡了一晚上,总归会落下些痕迹的。
她的头发有没有乱,脸有没有花?
还有她刚才,有没有当着顾北他们的面失仪啊?
蓬头垢面地就出来见人,简直是太丢脸了……
褚宁悄悄地退了半步,愁闷不安的模样,像极了被发现的雏兽,若旁边有条地缝,她怕是“嗖”地一下躲进去了。
她自认轻微的小动作,尽数落入了陆时琛的眼中。
陆时琛眸光微动,看着她,唇角微微翘起。
想起方才,她笑意盈盈的模样。
他扬起手,轻碰了一下她的右鬓,道:“你这边的发簪可是落在屋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