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吃就吃。”翡光道。
他又往嘴里放一块肉。
缪梨看见他脸上又蹭到了蓝墨水,想必他自己没有觉察,但也懒得特地提醒他,反正也得不到什么感谢,低头闷闷吃饭。
都怪他,奶油卷的美味锐减。
缪梨低头吃饭,没发现翡光在看她。
他的目光放在她脸上,以一种探究的态度,像看一本等待解读的书。
再难的知识再复杂的算式,被翡光看过一遍都会变得简单,他的确很聪明,能够轻易破解迄今为止遇到的所有难题,终于,缪梨变成了他的瓶颈。
是诅咒的缘故。
翡光回到秘境,是昨天的事,在缪梨背后亮刀子,也是昨天的事。
缪梨今天还好好地坐在这里吃饭,显然他并没有下手。
翡光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从没放过任何一个下定决心要出去的对象。
当时匕首离缪梨的背只有短短一指,他早已想好,她死了,他也会随后死去,关键时刻,心口涌起的一股暖流阻止了他最后的行动。
缪梨什么也没有做,她甚至不知道翡光动了杀念,她只是看着翡光送给她的伴手礼,感到很高兴。
那是一幅小孩子画的画。笔触稚拙,色彩浓烈,也许并不值钱,但缪梨很喜欢。
翡光随手一挑,意外挑中正对缪梨心意的礼物。
她转头看他,笑眯眯地:“多谢你,陛下。”
翡光什么也没有说。
那柄匕首在缪梨转头的瞬间无声碎裂,落在地上,成了一片亮晶晶的粉末。
翡光经过自我剖析,认定让他停手的,是缪梨那股喜悦的情绪。
与愤怒的灼热跟疑惑的奸诈不同,喜悦来得直接又明快,明明同样是浓烈的情绪,他却相当平静,甚至舒适起来。
缪梨觉得头顶热乎乎,好像在被盯着看,她抬起头,果然承接了来自翡光的注视,不自在地摸摸嘴角,已经没有奶油沾在那里,于是板着脸道:“陛下不吃饭,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翡光道。
食物对他向来没什么诱惑力,他其实没那么饿,按照平常的习惯,非得再过一天才吃不可,今天走进餐厅,也无非是缪梨吃到奶油卷的喜悦一直在打扰他。
一个奶油卷而已。
翡光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他这个命定的未婚妻可能没想象中那样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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