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奢玉叹气,“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伸手抱她:“别哭了。”
缪梨不要被他抱,连连后退还是被圈住,对他拳打脚踢:“放开我!”
“好,不哭了。”奢玉道,“全是我的错。”
他松开手臂,试图给她擦去眼泪,手伸过去,被缪梨一口咬住。
她忘了还有魔法可用,还有能随时变出的武器可用,成了只负隅顽抗的小兽,唯有以最本能的反应保护自己。
缪梨半点儿没留情,牙齿深深钳进奢玉的皮肉里,她眼睛一眨,眼泪就落到他手上,那么脆弱的东西,竟有着滚烫的热度,与千钧的重量。
“我的错。”奢玉仿佛完全抛弃了来自手上的痛楚,不躲不逃,连声道,“是我的错,全怪我。”
缪梨还在呜咽着质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是最坏的。”奢玉道,“所有的恶与所有的欲望纠缠在一起,才诞生我。”
“不哭了。”他道,“再给我一天,好不好?后天我就还你自由。”
缪梨不信他,又或者没能反应过来,直到他说第二次,她的哭声才一下子止住了,松开嘴巴,抬头看他:“你会吗?”
她质问:“你会吗?”
“我会的。”奢玉道,“我说过,不会骗你。”
缪梨忘了自己是怎样回到房间。她只觉得是做了场噩梦,脚步虚浮,趴在床沿,怔怔地好半天没能回过神。
眼泪已经不流了,双目涩涩地有些发疼。
等终于把刚才的事情全回忆起来,她不由得倒吸冷气,抱住头,用力往床上磕了一下。
她刺激受大发,宣泄出来,那样难堪又狼狈。
缪梨不后悔给了奢玉一口,她只后悔在他面前大哭,怎么会——当时怎么就哭了呢?
缪梨抿唇,随即嘶地一声,抬手去碰,发现咬奢玉时太过不管不顾,连她自己的嘴唇也咬到了。
这注定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发生许多许多事情,想到一场无声的杀戮就发生在隔壁,杀戮的胜利者如今仍然待在隔壁,缪梨就连爬到床上去养精蓄锐的心情都没有。
她哭了一场,眼睛到现在还是红肿的,倒不能说完全是无用功。
奢玉答应她,后天就会放她走。
不是靠实力赢来的诺言,但缪梨顾不得再多,她只想要离开这里,不管是不是胜之不武。
缪梨把两只眼睛的眼皮往上撑了撑,恨不得就这样睁着眼睛,一等等到后天的太阳升起。
她到底还是睡着了。什么时候入梦,连自己也不知道,疲惫与恐惧终于消弭,她进入梦中世界,梦到很多故事。
梦里经历的仿佛都是存在于缪梨记忆深处的片段,从前闪回过,现在联结在一起,成串地出现。
她梦见自己救起一个青年,他在困境之中,仍然不忘对她微笑,问她为什么对素不相识的他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