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仍十分平静,身上淌满水, 头上还哗哗地挨淋, 却有心情将脸一抹,对缪梨笑着说话:“宝贝,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犯,你原谅我好不好?”
缪梨盯着他, 仿佛盯着一个受审的要犯:“你有什么非对我隐瞒真实身份和真实性别的理由吗,陛下?”
她给了他一次机会,他没有过多思索,作出了不太及格的回答。
帝翎从水池爬起,湿淋淋地站到地面,领口松散地黏在皮肤上,露出精致的锁骨。
他坦诚:“一开始穿女装,是因为好玩。在卡拉士曼,你先入为主,以为十四是我,我想,这样也挺好玩的。”
“我觉得不好玩。”缪梨道。
然后她就像她自己说过的,再也不理睬他。
帝翎的心里起了波澜,只是微澜,像风吹过湖面。这倒像一种有恃无恐的状态,尽管他一下说不出倚仗从哪儿来。
帝翎追着缪梨,她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如今他倒成了追逐的角色,然而守着一个甘于追逐的对象,他甘之如饴。
他以前就知道,自己挺喜欢缪梨,但不知道喜欢积累到了深厚的程度,面对她无表情的脸,他只有软语,没有抱怨。
“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再瞒你。”帝翎道,“什么也不瞒着你。”
“从一开始,你就对我的魔王身份很排斥,我以魔王之躯面对你,你更不容易喜欢我。”
缪梨绕来绕去,走得很快,企图甩开他,不想听他说话。后来发现躲避无果,干脆不躲了,大大方方回房间,把书本信件还有衣服往箱子里装。
“你要去哪里?”帝翎问。
缪梨道:“回家。”
他心脏一缩,仿佛被只手揉捏了把,抬手阻拦她收拾的动作,眼睛里瞬间充盈了泪水,碧影摇颤,比言语能够形容出的更加动人:“梨梨别走,我很喜欢你,把心交给你好不好?把我自己也交给你,你想对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眼中含着深深的期许,话说出口,忽然就明白了目前为止的底气从哪里来。他手里握着一个最大的筹码,就是他自己,如今他要把自己献给缪梨,像所有情郎向心上人交付一切那样。只不过,别的魔种可能飞蛾扑火,他不会。哪怕抛却魔王这重身份,也没有魔种能够拒绝帝翎的乞怜。
然而缪梨的摇头,打破了帝翎的预想。
“不用了。”她道。
她收拾着衣服,心头的火渐渐熄灭,倒没有一开始那么生气。可能因为她不喜欢帝翎,而对于不喜欢的对象,大家往往能够做到没心没肺。
缪梨捏住了帝翎这个错处,她终于可以解除一桩棘手的婚约了,这么想想,倒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