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怪世岁。
如果不是他出格牵她的手,她不至于回王宫还思考着他究竟发什么癫。
世岁看见缪梨,早早停下脚步。
他看过来的眼神怪怪的,好像多了一点点亲切,还有一点点通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缪梨的眼神就变成这样,没了半点儿初次相见时的疏离。
缪梨被这样捉摸不透的眼神一看,不禁非常怀念刚见面的时候世岁那拒她于千里之外的矜持和拘谨。
她一边想,一边客气地跟世岁打招呼:“好巧啊陛下,你也刚回来。”
“是。”世岁道,“女王今天还愉快吗?”
“很愉快。”缪梨道。
按照常理,对话进行到这儿应该结束,世岁会目不斜视地与她擦肩而过,去做他自己的事情。
但他竟点点头,接下缪梨的话:“我也是。”
缪梨惊诧,等看见他眼角眉梢轻轻浅浅的笑意,惊诧顿时加倍。
他在笑。
像是想到什么高兴事,很愉快的样子,积雪消融,冰花初绽,好看得让她生理性移不开眼。
克制,克制,这是陷阱。缪梨想。
她借口有事,飞快地摆着猫尾巴从世岁身边跑了过去。
当晚缪梨又做噩梦,这次的噩梦得寸进尺,竟然是她跟世岁举行婚礼的场景,世岁替她戴上婚戒,十指相扣。一忽儿,他的面目模糊起来,用个陌生声音温柔地问:“这样的我你喜欢吗?”
“梨梨。”他道,“你愿不愿意为这样的我去死?愿意,不愿意?要不要再换一个?”
“我不要死。”缪梨道,“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他亲亲她,亲昵地道:“可你结婚了。结婚就得死。”
缪梨惊醒坐起,再也没睡着。
可怕可怕太可怕,夜长梦多,她不要她这桩即将解除的婚约出现意外,必须先求个保障。
她趁世岁有空的时候走进他的书房,说起返回工匠国的事。
“在这里打扰太久不好。”缪梨道,“我想过两天回去,陛下。”
世岁风清月朗地在批文件,闻言眉头一皱:“怎么想到要回去?是仆从们伺候不周到,还是饮食不合胃口?”
这完全不是缪梨想要的反应。
他应该淡漠地接受她的请辞,并且暗示她最好明天就走。但此时此刻听他语气,分明是要挽留。
缪梨心里奔过十万只企鹅,再流利的口齿也变得笨拙:“那倒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