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梨的手碰到赤星,赤星颤抖稍缓,随即停止。
如果短暂触碰能够消解魔火,或者不贪心地删去短暂,用触碰能换来赤星的痊愈,那会皆大欢喜。
可惜世事从不如意。
赤星的高温逐渐转移到缪梨手上,触碰不多时,她掌心火辣,带来极其尖锐的疼痛。
某个刹那,缪梨以为自己的手被烤熟了。
她惊而收手,借光细看,发现皮肤完好如初,根本没有灼伤的痕迹。
但好痛。
触碰赤星,像把他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他得到缓解,她则被灼烧。
缪梨再试几次,越试越怕,疼痛带来的惊惧层层累积,终于让她在又一次尝试失败后连连退缩,即便赤星摇撼枷锁,她也不敢再往前。
赤星的苦痛攀上顶峰,无以为援,他开始释放火焰。火焰一出又恢复清醒,望着害怕的缪梨,赤星念出道魔咒,话音落下,他的颈铐越收越紧,扼了他的呼吸,也逼停他施展魔法的动作。
缪梨呆呆地望着赤星,知道他在保护她,也知道这么一来他无疑要承受双重痛苦。
她能救他,却无论如何迈不出脚步。
缪梨融化在高温,融化在狂乱如麻的激烈斗争的念头里。赤星的面容逐渐模糊,朦朦胧胧,抬手一摸,眼眶里不知何时盛了许多的泪。
缪梨想起三百年她还没沉睡的时候,有个冬天卡拉士曼异常大雪,埋了许多国民,她带着下属去救,魔符用完魔力耗尽就用工具挖,徒手挖,挖到十指鲜血淋漓。
有个魔种深陷雪坑,缪梨伸手拉他,安慰道:“别怕。”
她说给他听,也说给自己听,雪还在下,她很痛也很累,十指钻心,生怕坚持不下去。
被救的魔种对缪梨一笑。他磕得头破血流,眼中却仍有熠熠的神采。
“我不怕。”他道,“但我不是你的国民,也与你非亲非故,何必救我?”
“混蛋!”缪梨骂他,“我才不会眼睁睁看着——”
不会眼睁睁看着苦难发生却置身事外,无论个人的苦难,还是群体的苦难,无论对方相识甚久抑或素昧平生,只要她能帮——
赤星颈上的枷圈不再收缩,负隅顽抗的神智也将在魔火的肆虐中消耗殆尽。
他将化为火海。
然而没有。
神智清零之前,有个躯体扑来将他紧紧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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