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空气湿润,太阳还没有出来,吸一口氧离子丰富的空气,像喝茶一样沁人心脾。
苏幼青越走越心惊。
这条路,如没记错,初来时,她曾经走过……
当看到被细密铁丝网包围住的空坪,还有隐约蹿动的身影,她隐隐约约有了猜测,又不敢相信是真的。
…“走啊。”
轮椅停下,没往指的方向行进,容程催促,下巴扬起,“去那。”
苏幼青十指在轮椅上紧了紧,指节骨泛白,紧张地问,“少爷是要去喂狼?”
容程回头望了一眼,见她缩起肩膀跟个怂包似的,撇了下嘴角,以为是在害怕拿兔子喂狼的事。
“放心,时间点还没到,那些狼先饿一饿,让它们多活动活动。“
这话说的,苏幼青听不明白,不过怎么喂狼她毫不关心。她按着容程的指示,咬咬牙假装镇定,从铁丝网旁穿行而过。
一路上,时不时有狼扒在铁丝网上,看到有人来了,一路跟着,尖利的爪子将铁丝网挠得发出哐哐声响。
两人在紧挨空坪的一处木屋前停下。
容程示意苏幼青走上前去,按门铃。
门开了,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探出个头,见容程已到门口,赶忙将门大开,朝两人深深鞠了一躬。
“我来看看他。”容程神色淡漠的说。
妇人点点头,领着两人往屋里走。
路上的猜想变成了现实。
开始还觉得可能是多虑,真看到躺在床上,面容苍老头发全白,不像五十而像七老八十,脖子插上管子,下面插着尿袋,靠呼吸机和鼻饲生存的陈晋生时,苏幼青又觉得不那么意外。
虽然活着,离死也不远了,走不动路,说不了话,可能连智商都下降得厉害,难怪在宅子里没什么存在感。
“老东西。”容程缓缓开口。
躺在床上的人眼睛睁开,目光直直看向天花板。
苏幼青默默在心里评估陈晋生的身体状况——听到声音能睁眼,还是有意识的,脖子都不转一下,大概率全身瘫痪,完全不能自理。
真……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我来,是想告诉你,你的宝贝儿子回来了。你猜他会不会来找你,或者说……找你的遗嘱,来和我要财产。”
陈晋生眼睛明显睁得更大。
容程坐在轮椅上,看他的眼神跟看死人没有什么区别,语气更是气死人不偿命。
见陈晋生有反应,他嘴角上扬,像生出了更大的兴致,凑得更近,生怕陈晋生听得不够清楚。
“你说,他若是敢上山来找死,我是留下他一条腿,还是一只胳膊……就胳膊好了,没有胳膊,他这个钢琴家还怎么弹钢琴……”
陈晋生的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想说话,被一口痰堵着吐不出来。
容程知道他急了,一只手放在了呼吸机的管子上。
苏幼青差点上手挡,她怕容程一个高兴,或者不高兴,直接将陈晋生的管子拔了出来,让他当场嗝屁。
好在容程手放上去后,没有下一步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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