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青猜测他大约是心情烦闷,所以借口屋里闷想出去。
有时候,她也挺同情他的,看似拥有庞大的财富,几近一城之主,却被困在方圆之地,母亲早逝,父子成仇,脚下寸步难行,人生风景的美好之处还没怎么看到,已是崩塌到满目疮痍。
容程坐在轮椅上,看夕阳西下。
苏幼青在看他。
天上原本一团一团的柔软如棉花糖的云朵,在红日沉入后,像被化开了一般,变成了紫色和粉色的云气,连光线都氤氲成粉紫色,落在各处,浓墨重彩的添染了颜色。
在进入容宅后,苏幼青不止一次感慨此处风景太好,早、晚、春、夏,各有各的美,宛若避世之地。至于秋冬,还没有经历过,想来一样不会让人失望。
她默默猜测,或者风景好,就是福伯选定将此处作为新宅的原因。
“你发了很久的呆,在想什么?”容程突然问。
他其实知道她在看他,他想知道她在看他的时候,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苏幼青从失神的状态中恢复,在容程审度的目光里,心脏突突跳漏了节拍。
她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没什么,就是看到太阳落山,突然想到一首曲子。”
“什么曲子?”容程饶有兴致地问。
既然他问了,苏幼青不能不回答,否则刚才就是在说谎。她想起昨日梦里,听见容程在琴房里弹奏的曲子,一首在书里和原本的世界中,都有的曲子。
恰好她一直喜欢。
“卡农,莫明觉得,很适合夕阳。”
容程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语带揶揄。
”你真的听懂这首曲子了吗?“
“不知道,但是我每次听到这首曲子,就觉得它像是在回忆,回忆里有一个穿蓬蓬裙的女孩,在玫瑰园里旋转跳舞,夕阳的光落在玫瑰园里,玫瑰的颜色,她脸蛋的颜色,还有花园里光线的颜色,都是粉紫色的,就像现在这样。”
苏幼青抬头向远处望,却发现残阳已燃尽最后的余晖,天色变得阴暗,夜幕正要笼罩上来。
容程沉默了。
当他再看向她时,突然提了个要求。
一个让苏幼青震惊,却又惊喜的要求。
“推我去钢琴边吧!”他说。
苏幼青睁大眼睛,心率都要失衡了,夹杂着兴奋和喜悦,她唇角上翘,简直算得上脚下生风的将容程推到了钢琴边。
“扶我过去。”容程命令道。
苏幼青小心翼翼的将他扶到了琴凳上。
打开琴盖,手指放在琴键上。
是双适合弹奏钢琴的手,骨节修长,白皙有如玉色。
第一个琴音落下的同时,容程不急不缓的声音同样落在耳畔。
“你所说的卡农,应该就是这首吧,卡农其实是一种曲式,而非一首曲子特有的名字。”
………………
苏幼青安安静静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