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陪着霍辞坐了一会儿,觉得也没意思,便拉着霍辞要去用膳。
霍辞无法,但奈何手头的事情实在是一时放不下,让她先过去又不肯,只好晾了许昭昭在一边。
许昭昭闲来无聊,便随手拿了笔又蘸了墨水,寻了一张纸,便在上面涂涂画画。
她近来又让识字的女官教她写了不少字,已经勉强能读串联起来的字句。
认认真真在纸上写了新学的字,许昭昭先是自己鉴赏一番,又拿给霍辞去看。
霍辞明明有事,但只要是她拿过来的,还是会仔细看看,也不见敷衍,有时还指点她几下。
只是霍辞的指点,从来也只是嘴上说说,从不写个样板给许昭昭看。
许昭昭写着写着,便又想起阿辞来。
阿辞从来都是温柔又细致,不会让她难堪,也会做她的良师益友。
而今与故人灯下对坐回望,是他却又非他。
灯影婆娑,烛花偶有爆出轻响,可落寞却由心底最深处蔓延。
许昭昭重新找了一张干净的纸,一笔一画在上面写了三个字。
她的名字,也是阿辞最开始教她写的字。
许昭昭仍能记起那天他教她写字时的场景,在地上被拖得很长的光影,他问她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而自己下手的字迹却是那样的稚嫩又粗笨。
阿辞没有笑她,反而一笔一画写给她看,一遍又一遍地教她如何把“许昭昭”三个字写得好看。
“‘许’字旁的‘言’要写得再窄一些,不可喧宾夺主,后面两个‘昭’字很好。”
他当时是这样和她说的。
许昭昭想,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遇到比他更好的人了。
看着自己慢慢写在纸上的那三个字,也是清秀挺拔,一如他教给自己的那样。
渐渐地,许昭昭眼前模糊起来,连同那三个字也模糊起来,就像是被雨淋湿了一般。
她不动神色地揩去眼中泪水,没有让身边的霍辞察觉到分毫。
待平复心情之后,许昭昭放下手中的笔,手指微微蜷了蜷,然后拿起了那张纸。
她把纸送到霍辞眼前,笑着说道:“那殿下看看这几个字,我写得好不好?”
霍辞抬眼随便一瞥,愣了片刻,才点点头:“好。”
许昭昭得了他的夸奖,似乎很是欣喜,又一连写下好几个名字,依旧拿给霍辞看。
霍辞脸色微变,但却没有发作出来。
许昭昭又说:“殿下光说我写得好,又不说哪里写得好,以后不写了。”
说罢把纸一推,也不理霍辞了。
霍辞没有办法,只能拿起来仔仔细细看,那么多的钩画,正如同钩子一样钩着他的心。
这三个字的笔迹他熟得不能再熟,他甚至也可以写出一模一样的来。
这么多年来,他们二人本为一体,又有什么是对方不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