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还未落地,他胸口便好似有火在烤,涌着什么到他喉间,竟又鬼使神差地添上一句:“以后若有事,喊我便可。”
说完他便是一怔,忽然不知所措起来。
才来得及压下已到唇角的苦笑,便看见对面的许昭昭已苦笑着对他摇摇头:“可你就要走了。”
她连个说话的人都要没有了。
霍辞一时竟梗住说不出什么。
正当两人之间再度陷入沉默之际,晚风忽送来一阵似有若无的花香,比荷香浓,比桂花轻,说不出的沁人。
许昭昭与霍辞立刻同时放目看去,果然是昙花已在他们说话间开了。
昙花盛开的时候只这一时半刻,寻常人都是抓紧时间多看几眼,毕竟人世无常,保不齐这辈子就再难看到昙花了。
许昭昭却在看了一眼之后,立刻移开了目光。
她也不等霍辞问,自己喃喃解释道:“昙花很好看,可是送来的人却不好,心思这样坏。”
许昭昭不想看。
霍辞笑了,他知道许昭昭能这样说,就是心结已经舒展开了,不像方才那样憋在心里,闷闷不乐的。
他站起身,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捞便将花盆一掌抬起,一直举到许昭昭面前才放下。
许昭昭皱眉,侧过身子去,却没有立刻就离开。
霍辞想,她就是这样心软又好说话。
“许昭昭,再看看昙花,它马上就要谢了。”霍辞的声音像春水一般柔和,“人有错,可花没有错,不要为了与人斗气,而失了珍贵的东西。”
许昭昭愣住,似乎是在努力想着他说的意思,很快又偏了偏头,问道:“什么是珍贵的东西?花吗?”
霍辞摇了一下头,在她面前蹲下/身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乌黑亮丽的发丝带着些温热,像是一匹上好的丝绸。
“眼下是花,但不一定就是花。”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点到即止,许昭昭虽长于乡野,但并非蠢笨之辈,他相信她已经想明白了。
许昭昭已将目光从霍辞身上转而再度看向那盆昙花。
到底霍辞的话还是有用的,就在许昭昭看到昙花的一瞬之后,昙花的花瓣开始枯萎下去,一瓣接着一瓣,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将灵气抽去。
许昭昭静静地看着昙花凋谢,不由生出怜悯之心。
凋谢便已让她惋惜,若故意失了欣赏昙花的机会,那来日再想,怕是真的会后悔。
许昭昭舒出一口气,对霍辞道:“阿辞,谢谢你。”
昙花枯萎,她却忽然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