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瑜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几天,最开始说的是立刻卸任去做太上皇,时间能磨到开春,已经算意外之喜。皇帝不善的目光分明在说“不行就算了”,薛瑜迅速答应了下来。
如今不止翻了倍的政务强度,的确不适合养病中的中年老人,但考虑到发泄皇帝的精力,薛瑜还是又还回来了一部分政务。
不过,不包括御史们的折子。
御史们的上书,有的薛瑜看了都一肚子气,何必让皇帝再生气?
但千防万防,还是没挡住拐弯抹角送进宫的折子里夹带了质疑声。
皇帝刚回来两天,不上朝给出的原因是要休息,朝中仍是太子临朝。有些阴谋论,在镇定的朝中悄然滋长。薛瑜交回皇帝手里的折子,她不会再检查一遍,自然不清楚背后皇帝到底看见了什么。
立冬前,薛瑜早上例行陪皇帝晨练。京中的药材和补品齐备,皇帝的脸色虽然还没有养回过去,但也好了一些,让人看着放心许多。
打完拳,薛瑜告退去上朝,却忽然被皇帝喊住,“今日朕一起上朝。”
薛瑜有些惊讶,“是。”
十月初二,常朝中准备的都是些琐碎的事,最大的议题还是明日立冬日祭祀。拿着笏板的臣子们在含光殿内等待着,典仪官不同于前几个月的喊声,让众人猛地精神一振。
习惯了太子临朝,仔细想想,皇帝上朝时的状态,他们竟有些遗忘了。
事实上,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太子的变化只带来了一时的震动。太子与过去没区别的朝事处理、面容和待人接物状态,很好地安抚了担心会引发大变动的臣子的焦虑,有时候甚至根本想不起来,自己面对的是个女郎。
但皇帝回来上朝,理所应当,群臣纷纷低头,在典仪官的声音中拜下。
皇帝冷着一张脸,扫视了一圈下首,“起吧。”
下方的臣子们还没有出列奏报,皇帝从宽大的衣袖里摸了摸,变戏法似的,掏出来一大把奏折,哗啦扔了下去。
一直跟着他的薛瑜都愣了一下。
熟悉的开头,唤醒了朝臣们之前的记忆。
“陛下息怒!”
皇帝手指敲击坐椅扶手的声音,冷冷地在殿内传开,“息怒?到朕就是息怒。怎么,是觉得太子年少,你们就可以欺辱她?”
“臣等不敢!”
摔得最靠近高处的一本奏折摊开,薛瑜扫了一眼,还是京中前几天吵的“不可为一国之范”的内容,也不知是哪个脑子进水的家伙写的。这下,皇帝爆发的怒气也找到了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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