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清沉声宣布处置,由他带来的部下,亲自完成这个任务。
营地在灭火和集中焚烧中慢慢重归平静,夜深人静之时,隐约还能听到来自对面的号子声和歌声,扰得人心烦意乱。躺下的谢宴清看着帐顶,一个名字在唇边被反复咀嚼。
他止不住地想,若薛瑜与他并非对手,或他在薛瑜还艰难求存的时候博得了信任,如今天下又会是怎样的局面。
他们其实能成为好友知己的吧?
但薛瑜太清醒冷静,多大的诱饵,都鲜见心动,好像提前看穿了他布置下的未来。
良久,他叹了口气。
“既生瑜,何生夙。”
被夜袭搞得苦大仇深的楚国营地里如何想,对面江陵城中的驻军是不管的。军中禁酒,但今天敞开管饱的肉菜,已经够人高兴了,守将一一巡视了关隘,满意地负手看着“灯笼”坠落,真心实意地希望对面能做个好梦。
我们的太子和皇帝好吧?心动吗?我就给你们看看。
太子屡有神奇的手段,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这一招攻心计,坦坦荡荡地立在对手面前,还是很让人感叹。
守将下了城墙,大锅中炖着刚收割的青菜,香气扑鼻,推着小车来送菜的佃户和本地人身上贴着“某某公社”的牌子,今天的肉食和菜肴,全部来自本地田地和养殖场。
推广的棉花种植让原本遍布在荆南的公社制度,在东南遍地开花,以村庄为基础的公社让佃户们进一步脱离了士绅庄园的控制,被农业司派来的东荆以及荆南种植好手们,被围在原地,感叹着他们曾在荆州接触过的太子的好处。
厂房、公社、养殖场,对太子的夸赞和骄傲声音,唏嘘着对面佃户可怜的声音,能讲几天都讲不完。
守将路过围着一锅肉汤说得眉飞色舞的东荆人,干咳一声,“注意晚上警戒啊。”
阻止的话,却是一个字也没说。
远方,被念叨的薛瑜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她虽然要求调动肉食犒赏荆州、信州和江陵几处直面楚国的守军,但并没有要求以她过生日的名义下发,对于几处传单式招降的结果,她还在等待各地的反馈。
生活总是对比出来的,跟楚国的战争不可能不打,但坚固的堡垒总是从内部攻破,能进一步削弱,自然是好事一桩。
朝中没有置办她今年的生辰,年纪小的人本来就不怎么过生辰,过的话,要么是家中看重宠爱,要么是位高权重讨好。如今战事在前,薛瑜命令不许胡乱铺张,多布置了几层任务下去,在一个多月里习惯了以政绩完成进度说话的下属们,也就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的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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