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光殿内,龙椅被空了出来,薛瑜在旁边加了一把椅子,却也是万人之上,坐在上方俯视着整个朝堂,将所有的臣子动向和神色尽收眼底。
大殿的门是开着的,通传过后,殿中群臣起码有一半都下意识偏过头,试图看看这位年轻的“钟氏子”究竟是什么模样。
钟家沉浮不断,但没看钟家三娘在外面被各处都行了方便吗?又有这位没有牵扯进之前谋逆的二房钟氏子横空出世,说不得,钟家的再次兴起就要落到此人手中。
思考着用姻亲关系来稳固朝中地位的一小撮臣子,已经打起了这位后起之秀的主意,要么嫁要么娶,说起来……钟三娘好像还有个女儿?
思路到这里猛地一顿,终于有人想起,闹剧一样的方家最后的嫡女,似乎是跟了太子。
这主意怕是打不得啊。
薛瑜懒得管他们心里的小算盘,目光全被逆着光走入大殿的方锦湖吸引而去。
盔甲是新制的款式,不笨重臃肿,穿在他身上威风凛然,像一把刀,破开所过之处的一切障碍。
他画的妆容对她来说完全无法造成识别障碍,眉眼似有明光,在殿门前卸甲,露出盔甲下的朝服,一袭红袍衬得他有意画的更英气的容貌显出了昳丽之色,不经意抬眼时浅色的瞳仁更显妖异,但只有一瞬,很快就恢复了肃正凛然的气势。只是腰带将劲瘦的腰肢勒出了明显的曲线,看起来更像是公子哥,而非刚刚恶战一场获胜的将领。
他挟大胜之势,一步步走入殿中。
薛瑜看着他大步上前跪倒在阶下,仰头望向她。
这是世间仅有的、最锋利的妖刀,而这把刀握在她手中。
他是她手中的尖刀。
是她的。
薛瑜定定看着跪在下面的青年,放任了一瞬不该有的独占欲如野草般生长,然后冷静地连根拔起烧掉。她自己都不知道,在那一瞬间,她唇边噙了淡淡的笑意。
“草民钟无,拜见太子殿下。”
方锦湖俯身下拜,声音压得偏低,将查干雪山和北部的战功一一道来,为他和他的下属们请功,这是去招安时已经定好的事。
“钟义士拳拳为民之心,孤深受感动……”
薛瑜说了些场面话,末了,“封钟义士为镇远将军,领北境……”
依照方锦湖等人的战功,差不多就是正七品的样子,封了方锦湖一个将军,又赏了些东西,给他过了明路,“钟无”这个名字就彻底立在了朝堂之上。
太子刚上位不久,第一笔封赏的手笔能看出之后的标准,而钟无将军领到的奖赏,简直令人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