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具有人数优势的已经不再是平川城,而是狄罗人了。在朝中曾经说过“不过是吓唬人”的话的臣子,如今恨不得时光倒流,把话咽回肚子里,但再后悔,也要面对被四面围城的惊悚现实。
平川城内人多,粮虽有些,但在守城第三天时,就开始调集民间口粮,先供应守城将士,城下宽敞的道路上,烧开的热水和一桶桶粪水被快速传递过来,最靠近城门的几处民居,已经被拆得只剩下一点不好拆卸的地基柱,但眼看也是要变成柴火的结局。
绝大多数人脸上都是强撑着的平静,被黎皇用利益钓着留在城中的几个皇子里,巨大的利益蒙蔽着的耳目在压力下醒来,已经有人后悔。
黎四皇子是第一个,他自觉有几个将领站队,守城出了大力气,想走也有资格。但刚与崔如许翻脸要求出城,就被解除了所有权力押下去烧火做苦力。他武艺尚可,但与正式兵卒比就差远了,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他挣扎着看向本该是自己这边的几个将领,却见他们根本没看自己,怒吼着指挥属于他们的兵卒忙碌。好像他们没有投靠自己,而是选择了崔家。
他们脸上,是黎四皇子不熟悉的狰狞和怒意。
平川城被围,要么死撑着等到可能会来也可能不会来的援军,要么他们全部战死,狄罗人从成为废墟的平川城上踏过去。没有别的可能。
他们这时候哪里还不明白,这是黎皇看准了他们的劣性,逼他们破釜沉舟。
黎四皇子的教训让其他皇子都噤了声,老老实实按照接受指挥时崔如许说的,他们奋勇杀敌救人,来展现自己在守城中的付出。
他们的表现被时不时传入宫中,但黎皇始终没有表示过任何态度,他几乎钉在了开早朝的殿内,连回去休息,都只在旁边的朝臣们留宿时的暖阁里歇一歇。
朝会停了许久,所有的决策根本不会来到他面前,越过他运转的平川城中,政令却隐隐有了运行更顺畅的感觉。宫外的事情文臣们并没有瞒着他,但他也不会专门去询问,好像只是在等待一个结果。
草原上大规模的调动让始终监视着动向的齐国迅速捕捉到了不对,与方锦湖的示警一起传入东荆,再送到京城。
疾驰在官道上的快马如风,先一步得到了薛瑜这边传讯的燕山围场,在还没有得到出兵的确认前,先一步推动了草原部落的报复,牵制住了一部分准备增援南下的部落。几个月来进入燕山围场的牧民,将战壕一路推向查干雪山附近。
游离在外的玄刀寨,点兵全力北上,大批准备运往平川城的石油,皆被打游击战熟悉了大多数运输路线的玄刀寨堵在了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