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瑜还以为这么多天没有见人,这茬已经过去了,在低头前多打量了两眼许袤。
中年人一缕细胡,面容看上去有些严肃,完全符合薛瑜联系苏禾远给出的消息,猜测里描画的老学究和治理一方的封疆大吏模样,比起薛瑜打听到的年龄,看起来要再苍老些,应是这些年劳心劳力所致。人瘦得过分,穿着宽大袍服显出几分出尘若仙来。
似乎不太好打交道。
薛瑜紧了紧心神,力求给许袤留下一个好印象,“学生拜见夫子。不曾备下束脩,不如,就以这‘明目镜’相赠吧。”
“小王询问了太医署的医正,朝中重臣为国呕心沥血,费神费力,以致目力减退。但有了明目镜,以玻璃镜置于目前,调节远近,可让书册字迹清晰无比,亦可缓解费力阅读的困难。”
她没提年纪大所以目力减退,就担心惹得皇帝难受,暂时含混了老花和近视两种不同的镜片区别。薛瑜回来后除了试爆那天,倒没和秦思多接触,只是派人去问过医案里有没有老花眼和“疑似花柳病”的存在,不针对个别案例,只是一个概括问题,很轻松得到了答案。
她边说,边打开手中木匣,拿出了镜框和镜片向四人展示。
皇帝和韩尚书令的位置决定了他们不会外泄玻璃镜的事,乔尚书基本上是皇帝这边,问题不大,许袤既然要做她的王傅,也不可能事事都瞒着,薛瑜干脆一起拿出来说了。
虽然猜测这个年纪都是老花眼,主要攻坚的也是老花镜,但也准备了几片度数低的近视镜,避免猜测出错。
薛瑜介绍完眼镜,将盒子往前一捧,“陛下,儿先给您用上试试?这副明目镜只是用来收集数据,确定后将作监这几天就能赶工出来,让您戴上后不必费力。”
“净在这里耍嘴皮子,看着你一片心意的份上,就试试吧。”皇帝对上下方坐着的三人目光,哼了一声,招招手让薛瑜过来。
常修接过大的镜盒候在旁边,没听过这个名字的三人皆看着薛瑜围着皇帝忙碌。韩尚书令与乔尚书还好,襄王搞了一年多风风雨雨,见惯了拿出新事物的时候,许袤却是第一次亲临现场而不是从纸上看到,另两人看皇帝状态,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襄王。
皇帝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目力减退的,但丑得出奇的镜框上添了两片玻璃后,桌案上总得习惯性放得略远些才更舒服的书卷,就好像视野里被清水洗濯了一遍一样,变得明亮又清晰起来。
就像去年新拿到千里望时的感受一样。
“还有点意思。”皇帝颔首。
薛瑜看看他,又换了一副镜片,“陛下,现在感觉如何?您可以看看远处,再看看近处。”
要是后世有各种验光仪器和标准的时候,还得多费些时间,但现在只有粗粗获得的数据。薛瑜扒拉出自己配镜时的轴距之类的东西,但是理解得并不透彻,和将作监大匠讲了一通等于白讲,最后也只能拿着不同的镜片一个个试,求一个近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