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五郎刚刚还要见殿下?也不看看他配吗?襄王的态度可太明显了:不好意思,没兴趣、也没空来打狗,再乱吠惹事,就要去问问你主人了。
侍卫见人不动,走近了些,安五郎刚缓过神,就又迎来了他的惊吓,下意识躲了躲,“做什么?”齐国民风剽悍,莫不是想动手吧?
他深深后悔之前听了带他来的学官的话,觉得县学装不下自家人手,让小厮和护卫都留在了外面,寻了个地方休息,这下好了,出事也没人救他!
侍卫身上的凶戾血气是压不住的,能在第二次选拔中选来薛瑜身边的人物,没有弱者。垂眼看了看安五郎,侍卫呲牙一笑,“走啊。”
安五郎是不想走的,骂完人趾高气扬离开,和被人撵出去可一点都不一样。但侍卫逼得太紧,他可不敢让侍卫接近自己两步之内。
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了。侍卫走一步,安五郎溜两步,不走不动,两个人像在做什么奇怪的游戏,倒是让县学里年纪小的孩子看笑了。记得夫子教的要尊师重道,只咧开了嘴,没敢笑出声。
细小的变化引起了两个学官注意,深感在这么个玩意身上耽误时间没意思,像老母鸡回去聚拢小崽子们似的,分别叫了学生,重新开始上课。
原本来参与明工科上课,临时赶来的学生们,有人和学官告别,回家前经过安五郎身边,自以为隐蔽地瞪了他一眼;有人乖乖来听明经科或是赶一赶开蒙的进度,满县学的人,除了侍卫还盯着安五郎,都像是把他抛在了脑后。
最让自尊心强的人感到羞辱的,不是骂他,而是无视,安五郎眼下就十分难熬。
他被一步步逼到了县学门槛前,刚刚几个他之前看不起的学生经过他时的眼神,那种厌恶让他不快极了。明明就是他们不对,凭什么他们还要反过来瞪他?齐国襄王又为什么会在他骂了这些人的时候,像被拔了虎须似的,一蹦三尺高,先前还是一句话,这次就变成了一大段输出!
琴声慢慢停了,隐隐约约的唱歌声也止住,安五郎受尽嘲笑的心也松了松。
还好,这襄王还给他留了点颜面。
刚这样想着,就听一阵银瓶乍破般的激烈琴声响起,似战鼓,如马蹄,重重敲在人心上。
正从门槛跨过的安五郎被吓了一跳,一个趔趄,还没抬出来的脚就撞到了门槛上,差点一头磕在怀阳县学门前。
他原本还没想起来这首曲子是什么,听到从旁边飘来的歌声,字字句句的唱词清晰,童声和女子清丽的声音如柔韧的蒲草,坚韧、不退、守国抗敌。或许不像兵刃那样寒光闪闪,却也令人清晰感受到属于她们的力量。
《无衣》这首战歌,出现在此处。安五郎这才意识到,襄王哪里是给他留了颜面,分明是在赶他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