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湖长久地注视着她,眼神幽暗,浅琥珀色双眼像变成了一对颜色瑰丽的风洞,吸着人往里陷去。
薛瑜看着他没反应,用力敲了一下他膝盖,一字一顿地强调:“稳、一、点!”
“是。”方锦湖压低了声音,一个字念得格外郑重。心像被什么胀满,只想早些回来,早点平定,早点带着拿到的功勋,回到她身边。
薛瑜不太相信地上下打量了方锦湖两眼,“行了,走吧。”
方锦湖弯腰最后行了一次大礼,额头贴了贴她散开的袍角,带着山间晨露的草叶划过眉间,冰凉又炽热。闭上眼的瞬间,好像还能看到那仿佛从山海经等等上古神话图卷中走出的黑色巨兽,轰鸣着、破坏着、征服着。
这样的日子,能有这样的深刻记忆,是多特殊的待遇。
他起身拢起手心小小的印鉴,面具下的唇角微微翘起。
牵着马走入山林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方锦湖的离开在前面有人被派出去探查的情况下,并没有引起侍卫们的注意,直到探查山对面的队伍回转,汇报了大致情况后,薛瑜发话收拾出发。
“殿下,方女史还没回来。”
来自旁人的提醒声响起,薛瑜摆了摆手,翻身上马,“不必等了。”
侍卫们纷纷应诺,只是比起来时,队伍站得密集了不止一点,将薛瑜团团护住。虽然女性出门大多站在被保护的一边,但见过方锦湖在三月叛乱时怎么对钟大的侍卫们,都不会觉得能拎起一个成年男人的他会危险,而是担忧起了自己一行人返程。
队中走了一个强手,他们就得提高警惕,一路都平安着,万万不能在东荆出了差错。
薛瑜对被犁了几遍的东荆城治安有信心,对通传全国谋反叛逆者下场会警告后来者也有信心,但看到侍卫们紧张兮兮,也就随他们去了。
紧张点总比放松懈怠好,回去车队的路也就半天多,不会让人精神紧张到崩溃。
一路心惊胆战护送着薛瑜前行,好不容易绕出小路看到车队的影子,侍卫们才放下了心,被逐渐有些暖意的风一吹,衣裳前后都是冰冷的汗。
薛瑜回归车队一点也没做掩饰,好像只是某天路上出去转了两圈,散了散步。对关注着车队的官员和士族们来说,她离开了多久、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们竟都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