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晃了晃,眼睛里猩红一片,声音都在发抖,“是……你?”他拿起旁边的鞭子,狠狠抽了下来,“阿璟何辜!华君何辜!”
他闭上眼。妻子跌下长阶,身下淌出大片血色,产下刚成形就死去的女婴的日子,阿璟的头颅被装在盒子里送回来的那天,好像就在昨天。
连一条衣带和发丝的位置,他都还记得清清楚楚,不曾忘怀。那时查遍全宫杀了不少人,最后也只查出来一个出事是意外的结果。
“她到死,都要朕宽和些,都在为你们说好话……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皇帝半捂着脸,声音带笑,但没人会以为他真的在笑,笑声惨烈,粗粝沙哑,比哭还难听。
钟大抽搐了一下,疼得直抽气,看着皇帝神色大变,什么气人挑出来什么往外说,“你不操心妻子,倒要说是我的不是了。一句话而已,谁晓得会那么巧?阿璟……怎么能做皇帝呢?你醉了酒,上了妻妹的床,一夜颠鸾倒凤……阿琅来得多巧啊,是不是?阿璟可以,阿琅为什么不行?!你恨我,哈,你怎么不恨自己,是你没有教好,是你蠢,是你不疼阿璟,才让阿璟不得不死在那里!是你不配为人父,为人夫,为人君!薛泰,他们死了那么久,你怎么还有脸活着,还有脸不许阿琅坐上皇位!”
他将所有事都推在了皇帝身上,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无辜。
薛瑜看到皇帝眉梢挑起,若不细看,会当做皇帝在忍耐愤怒,但有了之前常修抢上前为他按头的举动,她猜测皇帝被激怒之下,又开始头疼了。
她有些听不明白钟大的怨恨从何而来,似乎太子璟与薛琅在他眼中并不一样,是因为钟皇后留下的阴影,还是因为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教出了好儿子,而钟昭仪能够为他所控制?
“够了!”
皇帝将钟大的声音打断,连甩几鞭,犹不解气,一脚将他踹了出去,飞出很远落在地上。
钟大大口大口呕着血,但确实还活着,薛瑜估计是皇帝最后还记得收了力,没直接打死。他蜷成一团,看着皇帝的眼神冷幽幽的,充满了恶意,像是期待着什么。
皇帝大步走了出去,守在外面的薛勇进来重新捆钟大,薛瑜还要再看,就被一声轻咳提醒。她回头望见常修躬身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殿下,该随陛下回宫了。”
薛瑜最后看了一眼像无骨肉团一样靠在薛勇腿上、任由摆弄,脸上嘲讽笑容却始终没落下的钟大,跟着常修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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