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身上的伤疤将美感破坏了个干净。
最显眼的是肩头包成一大团的白布,仿若振翅欲飞的蝴蝶的肩胛骨被遮住了一半,其次便是腹部的伤疤,心口处之前印象里的那团紫红色淤血不见了,留下的是比周围颜色深一点的皮肤,而其他零星肉色疤痕都不太明显,显然是陈年旧伤了。
薛瑜下意识看了一眼他的咽喉,没有看到伤疤。
方锦湖身上的新伤,每一处她都能说出由来。
每一处,都与她相关。
薛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面对实打实的付出,任有再多的怀疑戒备,也让人一句重话也说不出口了。薛瑜的怒气一下子淡了,想发火让方锦湖不要再瞎折腾他自己,又发不出来,更知道自己不该发脾气。
沉默了片刻,薛瑜辨认了一下秦思留下来的两个药瓶,倒出来一点金疮药,以手指点涂在裂开的伤口处。
结痂的伤口起伏不平,薛瑜仔细涂好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还有些凉的皮肤竟变得温热起来。深褐色结痂组织旁的肉粉色皮肤本只有一小圈,但现在却蔓延了开来,将目光从伤口处移开,雪白的皮肤下氤氲着极浅淡的粉色,如云似雾。
像一条鱼被破开保护的鳞皮,露出柔软的内在。
棱角分明的腹肌向下,两条斜飞的漂亮线条没入堆在腰间的布料中,吸引着视线。鬼使神差地,薛瑜重将手掌贴了上去。劲瘦的腰肢在她掌心轻轻颤抖,软玉般的皮肉在她的注视下微微发烫。
她收紧了手,像把一人握在手中。
上方,一直竭力平缓着的呼吸猛地一滞。
薛瑜被声音的改变惊醒,霍然抽手抬头。从始至终没有躲避的方锦湖却别开了头,没有看她,通红的耳朵却被暴露了个彻底。
往日或轻佻、或温柔的假面寸寸破裂,此刻的方锦湖显得格外的青涩脆弱,仿佛一伸手就能捏碎,一缕声音就会惊到他。他喉结滑动了一下,声音干哑,“没有不高兴,殿下。”
过了一会,薛瑜才想起他是在回答自己之前怒火上头时的问题。
“看着我。”薛瑜找回了些理智,却仍下意识放轻了声音,“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
方锦湖转头看向她,轻声道,“下次不会了。”
看着是挺乖顺,偏偏一个字也不是解释,充满了“勇于认错、下次还敢”的味道。薛瑜怀疑地打量着他,正想说什么,忽然听到叩门声响起。
“殿下?衣裳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