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说,要不是方锦湖突然拦下,虽然守得艰难些,但也不会有重伤。一刀斩杀是挺能显示武力,但方锦湖完全是以伤换伤的打法,杀了其他人的同时,硬是挡下了其实她自己也能挡掉的这一刀,薛瑜想出手都只有最后射杀的机会了。
为什么呢?
侍卫们在看到薛瑜平安后,接收到她的手势,四散开来,开始大批切割钟家部曲的肢体。薛瑜看到远方被她扔出去的剑钉住双腿,被马拖行了几步趴在地上像是昏厥了的钟大,确认自己眼力没出问题,人没跑,这才放心。
刚刚烟雾腾起的时间太短,她看到方锦湖松手就意识到不好,连忙补救,还好赶上了。
方锦湖往后让了让,没有让血滴到薛瑜身上。方锦湖没有完全坐下,夹着马的双腿让他几乎把薛瑜整个挡在了怀里。他坐在马上的姿势很别扭,练习过马术的薛瑜很清楚这个姿势保持平衡也很难,但他却连扶都没有扶近在咫尺的薛瑜一下,完全靠紧绷的腰腿稳住了身形。
他不想让自己碰到她。薛瑜升起了一个念头,又觉得有些好笑。刚认识的时候就能勾着她调戏逗弄,像美人蛇一样的方锦湖,突然学会保持距离了?怎么可能?
“没想那么多,下次不会了。”方锦湖低头靠近了她一点,弓着背,轻轻贴了一下薛瑜的额头,唇边露出一点笑意,薛瑜竟读出了几分羞涩。
方锦湖不正常,她意识到。
冯医正处理伤口的急救手册上没有写过伤到肩胛该如何处理,薛瑜一时半会不太敢拔刀,推了推方锦湖,“先下马,坐到我背后来,等庄将军他们到了,让军中医官给你瞧瞧。”
方锦湖唇色泛白,乖乖点头。薛瑜拉着他没受伤的那只手臂带人上马,照夜白驮着两人往前走去。
刚刚疑似昏迷的钟大,被侍卫守着,身边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来救人的部曲,薛瑜到时他方醒转,被马拖拽后以奇怪扭曲姿势摆放的双腿显然已经折断。
长剑扎在他大腿上,深深钉进地面,只露出一小半剑锋,配合着木剑般的剑柄,不仔细看就好像是人被玩具剑重伤的滑稽场面。
钟大撑着地支起半个身子,伸手要去拔剑,却忘了自己左臂已断,右臂伸出去后就跌回了地上,刚握住剑柄的手因着惯性带出了半截剑锋,雪亮的剑光映着他纸一般白的脸色,他见了鬼一样凝视着剑锋,连薛瑜到来都没有发现。
“哈哈哈哈!”钟大沉默片刻,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笑出了泪来,脸扭曲成一团,“原来赤霄竟是在你手中。薛泰,薛泰你好计谋,你竟从未信我!”
薛瑜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皱眉斥道,“这时候了你还要责怪他人?怎么不想想你做了多少错事!”
“我没错,我没有!”钟大看着她,眼中几欲喷火,“你不过是运道好罢了!我钟氏传承两百年,是你们赶尽杀绝!”
“呵。”
薛瑜冷笑一声,“你做出这般错事,谋反叛逆,有没有想过薛琅该如何自处?”
钟大一直在笑,笑中带泪,浑身发抖,牙咬得咯咯直响,“天亡我也,非战之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