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起半身,保持呼吸。”
秦思没有骗他,不仅自己守着两人,还叫来了不少医学生帮忙,其中以因为患病是轻症已经治愈的高医官为首,即使出现了意料外的各种濒危反应,仍能保持着有条不紊,在秦思的指挥下照料两人。
从表象看,两人的确无比像是中了毒生命垂危,脉象更是大乱,任多少次诊脉都像是命悬一线,让人忍不住想换药解毒。毕竟,现在解毒还有可能救回来。但学医的也清楚,这样一来,前面灌下去的药便前功尽弃。
一行人在客店里从下午等到了深夜,窒息昏厥的病人被救醒,剧烈到几近惨烈的咳嗽声传出很远,惊破被沉闷咳嗽声笼罩习惯了的夜色。
在最后一盆混着脓的血痰被咳嗽或者说连咳带吐地呕出来后,曾许诺要明确说出自己感受的杨九已经神志不太清醒,能一板一眼地回答出询问,都是靠着在痛苦挣扎中形成的条件反射。
“哪里最痛?脐下疼痛……应当是排毒,增一厘肉桂……”
秦思冷静地判断和调整着药方,就像在整个过程开始前对杨九的询问那样,将杨九来不及改变的思绪一起带入了这个节奏,好像这里并非是等待和抢救现场,而是一场太医署考试。
他的镇定让屋中所有人都平静许多,在又一次探脉后,高医官眼睛亮起,“医令,稳了!”
“等等,心脉虚弱——”
秦思当机立断,一把推开了他,将备好的参汤给喜儿灌了下去。
被之前混乱脉象遮掩下去的虚弱反应,在驱除邪毒后爆发出来,但太医署的医师们对肺气虚弱与肺入火毒的脉象还是分得清的,一个个都冲上来反复把了脉。
“有救了!有救了!”
在兴奋过头的人中,只有秦思一人还保持着冷静,他捏着修修改改几次的药方,“留下两人,其他人随我去抓药。再去请冯医正来。”
杨九睁开咳到充血的眼睛,歪在榻上看着往外走的众人。他看到踏出喜儿屋子的所有人,脚步都是飘着的,包括秦思。
他偷偷笑了笑,决定为医令保守这个秘密。
离开客店,在外面搭起的竹棚内洗手换口罩的众人,将全身衣裳都换过一遍,才敢继续往外走。平常接触病人只是说说话、咳嗽两声,今天谁身上没有点脓血?不清洗干净点,再出去让人染了病,他们可经不住再来一次的惊吓了。
换下来的统一制式的白大褂和口罩被放在火盆里,慢慢烧了个干净,新换的口罩内放着药材,被烧完透出一股清凉又苦涩的味道,让人回忆起刚刚在脸上勒得严严实实,按着两个病人抢救的时候差点被捂死在屋子里的紧张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