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粉的花朵,躺在深黄的城墙夯土之上,成为仅有的一抹柔软颜色。薛瑜看了一会,还是捡了起来。
她下了城墙,在城门前站定,“十步外止步。”
薛瑜知道方锦湖听得到,就好像她隔着城门也听得到外面沉重的呼吸声一样。
“你这个疯子,你就这么想当英雄?襄王殿下!你为什么不出来?!”方锦湖几乎是气急败坏了,薛瑜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完全想象不到那张漂亮脸蛋扭曲起来的样子。椅子入夜后收了起来,她干脆盘膝靠着城门坐了下来。
“别说傻话了,我算什么英雄?只是我运气不好,染了病罢了。总不能冒险回京,让所有人陪我去死。而且,这里都是齐国子民,或是对齐国有好感、有所求的人,他们相信了我会留在这里,我也不能辜负他们。”
薛瑜仰头看着月初的一勾细月,声音几不可闻,“我只是个俗人。”
或许英雄圣贤会第一时间留下来调兵遣将,而她,却会考虑值不值得,有没有用。这是她要做这个皇子,就要担负起的责任,也是她回来的原因。
城墙上没有武艺足够好的军卒,外面的守卫也散开了,薛瑜将身边的侍卫遣到远处,一时间竟有了几分天大地大,只有她与背后的方锦湖两人的奇异感觉。
“你想做的事呢?都在这里赔进去,你甘心吗?”方锦湖的声音透过沉重的木门,变得有些失真冰冷,“命有贵贱,你不能在这里止步。”
“别咒我啊。”薛瑜仗着没人看见,翻了个白眼,“不必劝我了,我不会出城的。”
“……英雄会不得好死,祸害才能活千年。我早说了你心太软,你该自私一点的,殿下。”方锦湖的声音不明显的发着颤。在薛瑜看不到的城外,他背靠着城门,一滴泪划过苍白如纸的脸颊,只有月亮看见了这一瞬的狼狈。
薛瑜却想起了之前那个问题,左右入夜后时间还早,她感觉喝了药满嘴怪味估计也睡不着,多问了方锦湖一句,“你会做英雄吗?会是因为什么,让你去做你不在乎的事情。”
方锦湖压着越跳越快的心口,忍住泪水,“大概是因为,我见过了太阳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宁是在写青春疼痛文学吗?
“好好答题。”薛瑜闻言有些无语,“算了。你去追了十天,有结果吗?”
方锦湖的归来提醒了她一个微妙的重合情报,薛瑜突然坐直了身子,“等等,你之前说,观主在西南路上绕回了雍州?具体什么时候?”
方锦湖这次的回答靠谱多了,“他先去了梁州,然后往益州方向走了一段,障眼法兜圈子回来,大概是十三天前到达雍州。”
“你说他恨我……”薛瑜喃喃。
她从没想过,时疫可能是人为操控,但观主的动向实在太过可疑,让这个猜测浮上心头后,就再也压不下去。
贩来小动物的第一个感染的商贩和仆从,就是从梁州而来。算上单人单骑和马车赶路的时间差距,两方前后脚进入雍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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