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皇帝对钟家一句带过,但其中的智谋交锋和当年的士族与皇权的交流可见一斑。隆阳郡若是钟家祖地,那起初下嫁公主稳住重臣的操作简直是太正常不过了。
薛瑜静静听着,被皇帝颇为乐观的叙述抚平了一点听到荆州灾害后生出的忧虑,不知不觉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儿明白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的道理,只是儿总想着,多做一点,就能少些饥荒战乱,早日天下太平,安居乐业。”
皇帝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随意说,朕不会责怪你。”
救灾抗洪是该当地政府做的,但楚国可能还好些,只看东荆城攒下的部分资料,探子入黎国荆州如入无人之地,就知道黎国对荆州的控制可以说岌岌可危。
若非考虑到平衡邻国,避免动则被夹击,因此任何一国都迟迟未出手取荆州,现在荆州到底是谁的还不好说。而这时候出兵取荆州,很大可能陷于烂泥潭里无法脱身,空耗银钱罢了。
薛瑜:“荆州本就混乱,出兵恐有陷入泥沼之虞。但可借此事,吸引人口入齐。荆州堤坝不修,还会有下次洪水出现,荆州为齐屏障,陷于灾害之中,若有疫病,东荆危矣。灾后大疫防范是重中之重,儿以为,可借荆州训练医官。同时,水泥贵在制造,材料皆廉,或可与黎国商谈,取黎之材财,修堤坝,传齐名,富我国本。”
而混乱的荆州不管是平定下来做四国之间的商业区,还是一个向三方蔓延渗透的便利交通枢纽也好,都是极富诱惑力的。或许黎国放弃大半荆州管理,也有这个考虑?荆州自古南船北马交通发达,作为兵家必争之地,要不是被兵祸反复犁过以至于生存艰难,也不会荒废下来。
皇帝看着她,不置可否,“以我齐民,修黎河堤?”
薛瑜越想思路越顺,飞快地想起了前两天听说的鸿胪寺接待使臣的事情,担忧消散,露出笑脸,“是黎之河堤还是齐之河堤全看如何去想。待各处传我齐名,习我齐文,受我齐国恩德,荆州不过探囊取物。可荆州若一直乱着,耕地被河水席卷,待大军取黎,还要费些手脚治河护民,迟迟难以复耕。”
薛瑜不喜欢战争,但对厉兵秣马多年,等待时机统一的齐国,信心十足。
“长大了!”皇帝哈哈大笑,“你且去放手做,管他什么东荆城还是荆州!东荆都给你了,总要做出点动静来。黎国使臣住进了驿馆,修堤的事,朕让人去问问。”
薛瑜拱手应诺。
有了皇帝的许可,薛瑜要抽调走的人就更多了。让陈关派人传信鸣水,水泥工坊基本上只能剩下几个,在医正手下逐渐成型的游医小队更是只能留下一两个学得差不多的,勉强算是让常见病治疗的游医队伍培养不要断,其他人都得先一步出发。
去太医署找好不容易回到京城,看上去浑身都不自在的医正时,薛瑜总算感觉到了几分可怜来。医正好歹是个正式的官,却一回来就被点来跟着她,这次又得千里奔波。
然而听到她抱歉的医正却很惊讶,“臣能随殿下远赴东荆,还是跟同僚争到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