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外面的视线,自认为身处于同盟中的小士族们的愁容深刻反映在了下撇嘴角和新生的皱纹之上,个个愁眉苦脸阴云密布,“生意不变算什么——”
他们卡住了。直到苏合一言惊醒梦中人,这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是啊,他们有什么愁的?他们求得不就是赚钱,怕说好的甜枣吃不到嘴里吗?
那他们到底在为什么发愁?
为……三皇子?
隐约间,他们触碰到了心里的真实想法。有人猛地一惊,望向坐在主位上笑容不改的苏合。
齐国新封的王侯不仅在京城里有不断出现的讨论声,在距离京城很远的地方,月中薛瑜封王的消息尚未传来,却也有人私下念叨起来。
东荆城,不远处隔河相望的就是黎国的荆州,百年前的千里沃土富庶州郡在不断的争夺兵祸后,已经成了流民和山匪纵横的烂泥坑、三不管地带,也正是这种混乱,让相邻的另外两个国度的人口不断涌入,借道荆州,奔向贫穷却国内安定的齐国。
守城的将领上城墙看了一圈外面的哨卡,排在城外缓慢前进的跨国旅人对新支起来的棚子和复杂检查十分不解,总会出现几个闹事的人。闹事的人没多久就会被守将带走丢进旁边“隔离”的棚子里,一顿收拾下来,也会老老实实起来。
东荆城的守备总体来说松中有紧,哨卡直接推到了河边,从河边到护城沟前全是支起来暂留不允许入城的棚子,放眼望去延绵一片,乍看像是军队扎了营,光是气势上就十分吓人。
春天与冬天不同,春天各处对春耕的需求的人口缺口都大,该治疗的治疗,该干活的干活,拦下来的流民只需要扔去春耕,丝毫不需要考虑安置的问题。肯来齐国的流民别说往境内走,基本上都在东荆城被扣了下来。
将领身旁的副将感叹道,“还真别说,殿下在鸣水搞出来的这法子用上就是舒坦,单独号脉,病了的治好再进去,今年城里生病的人都少了。”
“那是,等他们琢磨完那个什么、什么《民医要略》,估计还能再多教出几个军医来。等殿下过来了,给他瞧瞧咱们做的活儿多漂亮。”镇守东北三关的将领薛猛摇头晃脑,嘿嘿一乐。话说出口,他才反应过来说了什么,还好身边只有心腹副将,两人闲聊声音也不大。
薛猛瞪了副将一眼,“你可什么都没听见啊。”
副将扭头继续看棚子,扯起闲话,“棚子里现在滞留了四百人,不过说起来今年楚国过来的商队也不少……”
说了几句,副将再看薛猛,薛猛望着城下出神,心思已经飞远了,他知情知趣地收了声。
一次回京秋狩军演,回来的时候大车小车带着东西,还顺便学了三皇子在军营隔壁鸣水工坊的安排,可以说完全是赚大了。
薛猛他们几个守边的、尤其是守紧要边城的将领临走之前,都是见过皇帝、得到过特殊通知的。皇帝与他们是军中厮杀出来的生死同袍情谊,透了底,三皇子封王板上钉钉,皇室传统是派出来做事,做得差不多再回去。
要他想,四个边城四选一,南边瘴气西北冷,怎么看都是自己这边概率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