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次的麦种用的不是刚收的新麦,被反复强调了春冬两种种子分开,以及脱壳前选择产量最重的麦种单独培育留种的要求。对逐渐从半生不熟的种植者到老农转变的鸣水种植人员来说,是既新奇又似乎与之前所知道的内容有联系的技巧。
《育种篇·轮作》里的所有内容薛瑜全都拿了出来,结合之前第一届农学交流会上得到的分享内容,整理了一个框架,具体分支里到底该怎么选种、辨认种子优劣,就要看他们的了。
“另外……在养殖和种植上,饲料和方法等等,都可以多做些尝试。比如不同阶段的麦田养鸡鸭鹅试试,它们吃虫,麦苗也能长得更好。”
薛瑜看着刚开始听还有些傻眼,等她举了例子就迅速进入记录状态的两人,有些无奈,“我不能一直告诉你们怎么走,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不要怕出错,工坊不指望田地吃饭。再怎么折腾,加上新拨给工坊的也只有两亩贫田,你们商量着分了地,自己慢慢去试。出了岔子,只要不是故意搞破坏或者造成严重后果,都不会怪你们。”
妇人和旁边的大个子对视一眼,又互相看不上地别开头,脸上的犹豫茫然神色散开,对薛瑜重重点头,异口同声道,“殿下,我会的。”
鸣水的农业和养殖业相对薄弱,最初的冬麦到农学交流会都是薛瑜一手牵头做起来的,这次做离开前的盘点和确认,他们不安也正常。
薛瑜看两人状态调整了过来,确定了试验田走向后,也没什么好继续说的,打发两人离开。
剩下的几人负责分支工坊已经有一阵子了,对汇报和展望安排都熟悉,不需要薛瑜操心太多。在不断前来的商队向外辐射后,工坊平稳地发展着,原料输入和产品输出不断,就算不吸纳新人进来,这里也不会出问题。
谈话走到尾声,门外传来一阵呼喊,“小田呢?他媳妇生了!干啥呢人跑哪去了!”
水泥工坊负责人旁边,还在写字的副手错愕地抬头,手中炭笔咔嚓断成两截,薛瑜的惊讶很快变成了笑容,“这是鸣水工坊落成以来出生的第一个孩子吧?我今天也算是沾了你们的福气。正好这里也差不多结束了,快去看看吧。”
副手小田神色恍惚,一叠声地道谢,已经快说起胡话不知道对面是谁了。稳重些出身孤独园的负责人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推小田出门,“赶紧过去!”
无论许多年后的后世如何,如今的人们对成家立业诞育子嗣还是极为看重的,甚至还有不生孩子就不算有一个完整的家、正式扎根落脚的说法。说法里到底有没有为了鼓励生育的煽风点火暂且不论,但众人善意的欢笑都不似作假。
薛瑜结束了谈话离开时,天色已暗,朗朗的读书声伴着鸣水未停的部分工坊内声音,汇聚成一曲奇妙的乐曲。正往外走,一人抱着一个襁褓冲了出来,堪堪在侍卫们阻止前停下。
临近傍晚时恍恍惚惚跑出去的小田,嘴角快咧到耳朵根,望着薛瑜往前递了递他手中的襁褓,大声喊道,“殿下,您看!”
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被不靠谱的父亲托在半空,皱巴巴通红的脸像个猴子。薛瑜在会议结束后的闲谈里知道了小田和妻子的经历,直到颠沛流离走到鸣水,进入诊治和救治阶段后,他们才知道越来越瘦的妇人腹中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见薛瑜同意,侍卫们才放了小田靠近,离近了看越发能感觉到婴儿的瘦弱,七个月的孩子瘦得像只小猫,不仔细听都听不到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