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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琅想起曾经他听过许多年的他会成为未来的君主, 和听过几个月的薛瑜在占着位置打压他,薛瑜是他的磨刀石之类的话。或许陛下从来没有想过让他继位, 他听到的那些,只是基于钟家势大后的笃定。

他的存在本身, 就是他们作恶的底气。他们宠爱他是真的,他们肆无忌惮地摧残着本就不如楚国家大业大的齐国底蕴作恶,也是真的。

薛琅漫无目的地在宫中疾行着,昨日他还能去找薛瑜,想让她为自己拨开迷雾找到出口。今日却没了勇气出现在薛瑜面前。

不知过了多久, 他停了下来,前方立着一座小楼, 守在楼下的禁军统领薛勇正打量着他, 银白的盔甲上映出他苍白的脸色。

薛琅施礼请人进去通传, 却只得到了一个不见的答案。

他抿了抿唇,撩袍跪倒,“儿有军事前来求见陛下,还请再通传一遍吧。”

这一次,薛琅终于见到了皇帝。

暖阁里烧着炭火, 暖意融融, 但灰黑色的装潢和光秃秃的柱子无一不透着肃杀简单,薛琅心头晃过昨天在钟家看到的绸缎顶棚和各色装饰,走到近前,跪在了皇帝面前。

他的成长中皇帝的身影是在不久前才刚刚出现, 连上次皇帝昏迷重病时,他也是看到薛瑜趟平了路,才有底气向皇帝示好。他在后宫对皇帝暴虐的恐惧之中长大,看到皇帝敬畏多过亲近,很少抬头正视着皇帝,仔细观察他的父亲与君主的神色与面容。

皇帝脸上的皱纹不少,分明是威严而严肃的面相,沉重的压力气势之下,却不知怎的让他感觉到了辛苦。

若钟家是皇帝的敌人,那么世家都是皇帝的敌人。他不能露怯,不能喊累,在群狼环伺中扛着大齐走到今天。

皇帝选择兄长,选择一个有心破局、有心帮忙、懂得他的想法的人做继承人,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皇帝看着薛琅说着有军事要禀报,却傻愣愣抬着头看他的样子,皱了皱眉,冷声道,“哑巴了?”

薛琅从翻滚的思绪里猝然惊醒,好像从一场梦中醒来,他俯身叩首,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隆山营中近日在选拔弓箭手,离京远赴西北边陲。”

“嗯。”皇帝不耐地发出一声鼻音,这件事还是他在试过薛瑜呈上来的狙击镜后让人安排下去的。

薛琅开了口,下面的话说出来就顺利许多,“儿的箭法在营中也算中上,但此次选拔庄将军并未点儿入选。”

他擅长的并不是弓箭,但眼下秋狩结束,所有调军已经回防,想要离开京城只有这一个选择。隆山军营的守备将军庄骁没有点他,并非因能力不足,而是碍于他的身份,皇帝没有发话,谁也不会带他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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