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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薛琅张了张嘴,“怎么会这样?舅舅、舅舅怎么会做这种事?”

虽然他看到了女婢和受折磨的斛生,但私心里还是愿意相信钟大钟二的,本能地抗拒接受真实。可如今斛生告诉他,十年前钟家就藐视法律皇权,把一个哪怕再小的官吏家弄得家破人亡,只因为他觉得小孩好看,想要一条小狗。

薛瑜已经看明白了斛生的满腔报复心,选择她或许是因为曾经原主的一片好心,或许不过是因为她是如今薛琅的对手。她让陈关拿着一份抄录的账本过去,递给薛琅,“那你就看看,你的好舅舅做过些什么吧。”

私贩矿藏,寒食散……哪一个都够钟家喝一壶的,更别说里面还有令人心惊的一部分买入人口后标注损耗的人口数量,这部分人去了哪里,不得而知。

薛琅记得寒食散,当时他想整薛瑜,专门问过舅舅什么东西更合适,那时候舅舅还三令五申不许他好奇碰这个,说是正巧认得一个游方道人手里有,再多了也找不到了,他还觉得是舅舅交游广阔,十分有手段。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他只看了几段,字里行间都令他不适。他记得提起有家人被拐走和有家人被强迫采矿的同袍聊天时压抑的哭声,那哭声像响在他耳边,站在对面的斛生眼中明亮的光不是对他的期待,而是刻骨的恨意。

他们之间,从来不是朋友。

从进入钟家庄子后撑着的一口气突然散了,他的人还在这里,魂却已经不知道丢去了哪里。

薛瑜让人带斛生去住下,将写出来的账本互相核对后留了一份,另一份交给了陈关,让他去细查核对之后再上交汇报。回头看见扶着楼梯口墙面勉强站直,手里账本记录已经不知不觉捏皱了的薛琅,少年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仿佛被所有人抛弃。

昭德殿钟昭仪得了消息知道儿子回来了,左等右等没等到人,担忧地派人过来接人。嬷嬷在楼下轻声说明来意,却突然踩中了薛琅痛脚,他回过头大吼,“我不回去!”

吼完薛琅捂住额头,有些后悔,语无伦次地解释,“没有,我就是还有事和兄长说,对,我不回去了,让母妃不用担心。”

打发走嬷嬷后,他慢慢滑下来,靠着墙蹲着,散发着颓废的气息。

要是他这时候还为钟家辩驳,那就是无可救药,薛瑜也懒得理他,但薛琅这样愧疚又痛苦,显然受了很大打击,无法面对,薛瑜倒想多管一下闲事。

她走上前,看着鼻头发红的小少年,“你觉得这是假的?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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