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除了苜蓿田,其他地方没有多少变化, 薛瑜往鸣水工坊而去,路上经过围场大门前的水泥斜坡, 狠狠被颠簸了一下。
给世家挖的坑, 还是坑到了自己头上。薛瑜动了一瞬修整行宫道路的心思, 最终想到水泥产量和更要紧的京城道路,没有把这件事列入日程表中。
立冬后温度下降,鸣水湖四周已经罕有水鸟,干枯的苇草被附近建房和苜蓿青贮窖两大需求瓜分了个干净。远远望去,湖边光秃秃一片, 不仅具有了冬日的萧瑟, 还把波光粼粼的美景变得有些好笑。
远处策马奔来的陈关靠近后放慢了速度,跳下马上车对薛瑜施礼,“殿下。”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跟在薛瑜身后明显女扮男装的方家娘子身上,顿了顿没有直接开始汇报, 薛瑜偏头望向他,“方娘子身为女史,有进言之责,让他旁听也不妨事。”
“是。”陈关压下惊讶,汇报起汇总的消息。
简家庄园秋收后参与家中道观的法事,但都是正常的祭拜,前两天有些佃户调动,应该是对应京城中的修路活动,除此之外与其他人家没什么不同。而由于之前收留流民们和向外扩散消息,如今山下工坊的人数多了一倍,先前请来的游医已经在鸣水县城落脚,开了家药铺,时不时有人前去问诊。
“……但游医持道教,虽不是黄符治病的天师道,在治病问诊时也会习惯性宣扬道法信教等等,恐坏了殿下的事。”
薛瑜颔首的动作一顿。
医学的奇妙之处就在这里,尽管有了不少医书,在世家郎君里也有许多人修习医术,全才之名叫得响亮,但在民间,医术与道法和巫术总是能扯上关系,相信符水治病和巫术治病的人不要太多。像秦思也是前朝颓败家道中落后才成为了游医,之前没那么忙碌时听他讲起过往行医的事情,也干过几件问诊不成但装神弄鬼后治好了患者的事。
薛瑜:“去查查落脚的游医和童子的来处。”
治病救人收买人心的好处太明显了,说到底,还是要培养自己的医疗队。秦思忙着攻关疑难杂症,先前说起的急救手册估计一年半载是看不到了。薛瑜瞟过陈关回来汇报后,就自觉主动拎着药箱刚刚下去转了一圈的医正,医正没来由地背后发凉,打了个哆嗦。
等到了陈关归队,他在前引路往工坊而去,一行人没有走薛瑜走惯了的顺着佃户村落进工坊的方向,而是走了另一条明显新修的小路。
过去这里应该还是山林,大路分叉处立了一块颜色罕见的红色石头,路面的土是重填回去的深褐色,地上的腐殖层被挖了个干净,没有清理干净的灌木丛散落在旁,马车走过这里,没有压实的道路被车轮轧出两道深坑。薛瑜顺着来路望去,回忆着下了大路后走过的方向,在脑中构建方向,灵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