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瑜拉住一个有些眼熟应该是秋狩去了行宫的医师,“秦医令这个样子多久了?”
医师耸耸肩,“回来前几天就已经足不出户,回来路上也是守在车上,下车直接进了署里。”
那就是起码三天。薛瑜谴责地回头看了一眼秦思,秦思正向一人嘱咐着医案该如何记录,记得早些回来之类的话,接收到目光,话锋一转,“好了,本令要下衙归家了,你们也早些走吧。”
秦思的屋子被他亲手落了锁,被叫来的医正喏喏跟在旁边,一行人出了皇城。
“早点回去睡一觉。”薛瑜赶小动物似的挥了挥手,引着医正往安静停在原处的马车旁走去,秦思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毫无徽记的灰扑扑马车,拢起袖子。
远离了屋内和车厢后,他才迟钝地意识到深秋已经到来,太阳落下后,秋风瑟瑟地冷。
“是殿下回来了吗?”
倒霉的当值医正看了看撩开车帘端坐在里面的青衣少女,尴尬地回头,“老臣明日上门问诊可好?如今夜深露重,这……”
方锦湖轻声道,“是臣女逾矩,虽知殿下仁厚宽和,也不该妄为,此时来求太医出诊。不如,改到明日吧。”
他姿态哀愁,却是以退为进,笃定猎物会主动跳进笼中的话术。换一个人听到这样的叹息,已经把责任背在了自己身上。就好像中年医正,他抹了把脸,被说得生出愧疚来,“唉,是我……”
“不必了,卫河,去借几匹马,我送医正过去。宫门还有半个时辰落锁,医正来得及赶回来。”薛瑜隔着帷帽对上方锦湖的眼睛,勾了勾唇,“毕竟,方侍郎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于心难安。”
方锦湖想要留下太医,她就更得去看看他要做什么了。
薛瑜翻身坐上马背,看着魏卫河将中年医正托上马,用马鞭柄虚扶了一下手捏在马车车厢上的方锦湖,“小心啊,方二娘子。”
鞭柄挑开了他的帷帽,露出一双眼,天生的秾丽眉眼终于抛去了刻意掩饰的小白花妆容压制,像是没能勾引成功干脆撕掉画皮让人看清里面真实愉快的艳鬼。
“原来你不喜欢这样啊。你喜欢什么样,告诉我好不好?”方锦湖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道,笑意盈盈。薛瑜没有理他,撂下帷帽,低身以鞭柄将他推入车厢,方锦湖十分顺从地退后。
马车换了侍卫来赶,一路跑得飞快,薛瑜半点没顾及方锦湖在里面会不会被颠得吐出来,连听到车轮噪声下意识想要减慢速度的侍卫也被冷淡地望了一眼。
一行人勒马在方府门前停下,魏卫河将医正托下马,中年人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