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勇没有拒绝,一张黑脸看不出态度,“尚书慢行。”
待方朔三人走出几步,渐渐隐于夜色后,薛勇才吩咐身边小兵,“小心些跟上去。”
常修一瘸一拐地自远处走过来,身后常淮提着灯笼,要搀扶他却被拒绝。火光刚刚照亮大兴殿前的平地,常淮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黏腻的地上,血色纵横。
禁军们一个个也举起了火把,将血色地面照得分外清晰,瑟缩在大兴殿内听候发落的宫婢宦官们被带出来挨个跪在地上,有胆小些的一个哆嗦下裳湿透,浮在周围的怪味就更浓郁了些。
常修冷着一张脸,宣布一下午的调查结果,“此次逆党作乱,涉内侍省七人,光禄寺一人,某督管宫宴出了纰漏,已自领二十杖,罚俸一年。陛下仁厚,涉事者八人皆领刑五十,没入掖庭,地下的血,就是他们的,你们可看清了?”
五十杖!人群里有人害怕地哭了出来,受完刑,就算留着手,怕是也没了大半条命!这地上的血,也不知多少是打出来的,多少是濒死时呕出来的。
宫婢内侍们仓皇地点头叩首,听着常修继续道,“其余宫婢内侍,虽无大错,亦有失职,领刑十杖,降一位,罚俸半年。谢恩吧。”
受了一下午精神折磨后又来了这么一次恐吓,有了前面的五十和二十对比,十杖听起来就没那么吓人了,咬咬牙还能受过去。薛勇带着人撤走,常修一挥手,身后行刑官出列,压着排队跪好的宫人们挨个受杖,闷哼痛哭声传出很远,让整个后宫都不得安宁。
有人听到常修离开时与心腹的轻声交谈,“……若不是殿下醒来就求了情,哼,要他们活着也是无用!”
有关三殿下中毒昏迷后已经清醒,并且宅心仁厚为宫人着想求情的事迹渐渐在宫中传开。常修离开大兴殿后仍不得休息,传旨的内侍与门下省诸官在宵禁之前带着皇帝的口谕传遍京城,许多官员被禁足或罚俸,顾不上上书抗议,就听说宫内扣下了几人打入天牢,立刻偃旗息鼓,自觉逃过一劫。
乘着马车离开宫禁的方朔靠在车厢内,脸色阴沉,扫过小林氏身边的婢女,哼了一声。小林氏娇柔地贴进他怀里,委屈道,“夫君竟连我都不想见了吗?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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