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脱离困境,神明也收回了恩赐。
他知道小姑娘是谁,但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或者就只是一场梦,加上辗转国内外治疗,根本没有机会去确认。
一直到他关于那段时期的记忆消逝,一次手术醒来,竟突然想不起那个人是谁,记忆里的音容全部模糊,只隐约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和这样一个人,但不知道是谁。
而且记忆消逝得很快,他拼命想起,却只会引发头痛,只能用笔记下点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后只剩一点轮廓,还顽强占据脑海一角,不肯被完全抹去。
宁棠的出现,成了这段记忆死灰复燃的导火索,那一声音色相似的“哥哥”,是他努力刻在脑海里唯一的印记。
头疼复发,辗转失眠,他隐约记起什么,但又很快忘记,如此反复。
一开始他对小姑娘的感情很复杂,想要遵循本心地推拒,又情不自禁地亲近,思想和身体自相矛盾。
经过之前多次的反复记起和忘记,终于累积到极点,在这次头疼晕倒后爆发,他完全记起了那段记忆。
……
宁棠手握陆云舟近年来的病例表,看得认真,眼里却满是心疼。
病例上一条条记录,皆是折磨他十数年的病痛,满身伤病的人,因为太能忍耐,平日里看起来和常人无异。而早在五年前他就和自己的主治医生通气,每次病发都以“低血糖”为借口隐瞒家人。
不仅有频发性头疼症,还有神经性病症,发病时会全身疼痛,除去一双早已没有知觉的腿,他身上每一处都会产生痛觉。而且近年来体检发现了新的病变,他还存在视网膜神经压迫损伤的危险,如果过了治疗期还没找到治疗办法,有可能会永久性失明。
为了哄好生气的宁棠,陆云舟不得不缴械投降地把自己的病例交了出来,现在看到小姑娘难过的眼神,他又开始后悔了。
他伸出没有扎针的手,轻轻摸了下小姑娘翘起的头发丝,低沉着嗓音说:“别难过。”
宁棠低下头用病例遮住通红的眼睛,闷声闷气地问他:“现在还疼吗?”
“不疼了。”
“如果疼了要告诉我。”
“……”陆云舟犹豫了一下,在她不答应就要哭给他看的表情中妥协,“好。”
“那现在疼吗?”得到了承诺,宁棠又重新问了一遍。
陆云舟张了张嘴,到底不敢隐瞒,轻声道:“一点。”
发病是间歇性的,疼过了几个小时就会停下来,现在已经过了最疼的那阵,只有一点余痛。
宁棠指着病例上的注释,说:“上面说发病时可以在病痛处用推拿按摩针灸等办法缓解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