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门,许轻便看见许建国在锯一块大白松板,忽然想起制琴的事,一拍脑袋,她最近脑子装的全是英语单词,全然把这件事忘记了。
许轻用的木材都是些边角料,可是琴身要用的白松板可不是一点边角料就够了的,她得想个合理的理由才能和许建国说。
“爸,您这是做什么?”许轻走到许建国身后,试探地问。
“哦,一套白松板材家具。”许建国关掉电锯,直起僵硬的身体,单手叉腰扭动了两下。
许轻弯腰拎起地上的保温壶拧开盖子递给他。许建国喜欢喝热茶,即使是在夏天也如此。
“真舒服!”许建国喝过茶发出惬意的感叹。
有人喜欢荣华富贵,有人喜欢田园惬意,许建国就是后者。他对如今的生活也无比满足。
当年许建国是清河镇上为数不多考上大学的人,建筑系才子,何等风光,却放弃大公司的高薪聘请,毅然决然地回到老家继承父亲的手艺。家具这种以前靠传统手工打制的产品,现在也逐渐被流水线生产模式代替,成本更低、样式更新颖,所以许建国一年到头也接不到几个订单,钱没赚到多少,汪素珍没少和他吵架,他也成为整个清河镇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家都觉得他读书读傻了,只有他自己从未有过后悔。
最近几年,匠人文化又再度兴起,家具的定制也成为一些富裕人家的首选,所以许建国如今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是不愁吃穿。
“今天和小瑶出去了?”许建国问。
许轻点头:“程瑶让我陪她去买东西。”虽然后来陪着去的并不是她。
“那丫头就喜欢买这买那,前两天我听你阿姨说,小瑶好像有网瘾了,把你阿姨急得哟。”许建国看似漫不经心地随口说道。
许轻眼珠微动,没出声。她明白,许建国这是在旁敲侧击呢。
“你和小瑶从小就好,没事多提点一下她。这都快高二了,也该收收心了,就那么几年,有啥不能等到高考完再玩啊。”许建国说。
许建国是思想开放的家长,这也是许轻一向和父亲亲近的原因。不过若是他知道程瑶和陈斗的事,估计也会奓毛。许轻暗自想,是该提醒一下程瑶的。
“爸,我知道了。”许轻应着。
许建国笑了笑,甩了甩膀子,拿起旁边的锯子,继续干活。
许轻在一旁看着,踌躇了半天又开口:“爸。”
“怎么了?”许建国头也没抬地应着。
“这次的白松有没有剩的啊?”许轻问。
“又要给小瑶做木偶?”许轻没事就给程瑶做点小玩意儿,许建国了然,指着地上被锯下的边角料,“拿吧,这不都是嘛。”
许轻皱眉:“爸,我想要一块完整的白松板。”
许建国疑惑地抬头:“你要一块完整的白松板干什么?”
许轻随口瞎说:“程瑶非要我送她一个大的东西,我思来想去觉着用白松板给她做个小板凳合适,你也知道她那么懒,走哪儿都想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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