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闹腾够了,回宫去吧。”
苏月锦平日鲜少会说重话,这一句也并没有直接数落苏月华,但她心里明白得很,这是给她留着脸面呢,她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当下便匆匆俯身离开了。
不相干的人收拾得干净利落,苏月锦倒是找了处地方坐了下来,问沈衡:“你饿不饿?”他连夜赶了两天的路,水都没喝上一口。
沈衡不明所以地点头,怔怔地看到某千岁十分坦然地对林方知说:“那就传膳吧。”
教训了人家一顿,又面无愧色地在人家家里吃了顿饭的,放眼整个庆元朝,恐怕也就苏月锦能做得出来了。
自林府出来的时候,沈衡还拿着林夫人赔着笑脸硬塞在她手里的点心。
路过沈府门口时,她对他说:“我娘还没有回来,我得在府里等她。”
那上面还贴着官府的封条,她每次都是跳墙进去的。她刚想说“你要不要跳进去喝杯茶再走”,就听见刺啦刺啦两声脆响。
她眼睁睁地看着苏月锦随手将撕下的封条丢在一边,回身问她:“我今晚睡哪个屋?”
沈衡:“……”
桂圆和道道一直是志同道合的小伙伴,在帮助两人收拾好屋子之后,就欢快地手拉着手,聊天去了。
苏月锦说他要进宫一趟,她知道他定然是为了她爹的事情,出门时叮嘱了几句,无非是要他不要任性妄为。
他虽是皇家的人,凡事也要按着规矩来。
苏月锦走后,沈衡独自一人待在屋子里,没有点烛火,只是静静地躺在木床之上。
这是她爹的房间,床上的软垫也不及她的绵软。这是沈括的习惯,不论严寒酷暑,都只在床上垫一床铺垫。
他说这是从书上学的。垫得单薄,脊背就不会弯曲。过去她不懂这里面的道理,还觉得他迂腐,现在却觉得,这就是她爹的为官之道。
良田万顷,日食一升;广厦三千,夜眠八尺。
这是他对自己的一种自律。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她爹并非没有捞钱的机会,亦非不肯,乃是不屑。
贪官不贪,这算不算是一种嘲讽呢?
嗅着屋内淡淡的墨香,她睡了过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油灯已经亮了。
她以为是苏月锦回来了,揉着眼睛坐起身,却赫然发现屋内有一道刀光闪过。
她下意识握紧腰间的佩剑,还未及出手就被对方扣住了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