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见宁本意只是想来找钟荟说几句话,谈谈如今的局势,没想到一坐就到了天黑,这才连忙起身告辞。尽管钟荟再三挽留,但温见宁还是坚持要回冯公馆那边,毕竟见绣她们还在等她回去,蒋旭文跟钟荟只好一同把她送到门口。
临别时,钟荟突然低低地叹了口气:“这个时候,要是冯翊也能在就好了。”
在她看来,若是冯翊能在,见宁也不至于这么辛苦,什么事都要一个人硬撑着。如今港岛战事爆发,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危险,她身边没个可靠的人陪着,还要照顾旁人,又怎能让她放心。
温见宁沉默了片刻,才慢慢道:“他不在这里,对我才是真的好。”
回去的路上,她一个人端坐在后车座上,看向车窗外不断后退的街道。
正值冬日,长街上一片萧条冷落的景象,由于这几日战争打响,街头又多了不少别处涌来的难民,四处显得更加破败。
她下了车,抬手为自己拢了拢大衣的领口,低头匆匆走进了大门内。
往日佣人来来往往的冯公馆内此时已清冷无人,尽管众人才搬走还没多久,整个庭院内就隐隐有了萧索之感。好在小楼上还露出了几点暖黄的灯光,才不至于让人
客厅内灯火通明,只有见绣一人正在沙发上等她回来。
看到温见宁进来,她脸上的焦虑不安才倏地化作放松的笑容,迎上来帮她拿脱下来的外套:“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我还以为你路上出了什么事。”
温见宁坐下后只喝了杯热茶,就把留下来的所有人叫来清点余下的物资。
冯家底蕴深厚,哪怕港岛冯公馆内的珍藏只是其中一部分,也足以让人忙乱好一阵了。多宝格上陈列的古董、书房里的古籍以及其他房间的珍贵物件太多,她们的清点工作直至半夜,看见绣身体弱,实在有些熬不住,温见宁就让众人先停下去睡觉,等明日再继续整理。
她回了房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没有睡意,索性起来坐到书桌前,抬手拉开了台灯。旁边的墨水瓶下压着一沓稿纸,上面是她近日才写了个开头的小说《冬雷》。这小说本来是想写港岛的现状,以提醒民众们当心日.本人随时可能发动战争。
稿子才起了个开头,不曾想这声惊雷已炸响,裹挟着无尽肃杀而来。
想到这里,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旁边落了一个牛皮纸的厚信封,那是她在战争打响前一夜写给冯翊的信。
昨天白日里把二叔公送去机场时走得太匆忙,她也没想起把这封信带上,让冯苓代为转交。所以,她让人传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希望他在一年后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