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过来,温见宁露出了然的神情:“你也是想来这里躲清静的吧。”
冯翊哑然失笑,他还在担心她受了冷落,没想到她一点也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他在她身边坐下,看向那名青年男子所在的方向:“那位就是你的兄长?”
温见宁点点头:“他是我那个堂兄,临时把我抓过来的。”
不知是因为太热,还是由于酒精的缘故,她的眼神不太清明,脸上微微晕红,反应也有些迟钝,和往常沉静的模样大相径庭。
冯翊很委婉地劝她:“有些香槟的度数虽然不高,但是喝多了明天早上还是会头疼。”
温见宁听话地放下酒杯:“有段时间没喝过了,确实有些头晕。”
两个人难得偷闲的人坐在这安静的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乐队正在演奏一首华尔兹,悠扬而柔和,但这些和他们无关。
不远处舞池里的衣香鬓影与他们无关,社交场上的假意与真心与他们也无关,唯一与他们有关的只有学校附近哪家的老板抠门不让用电灯,哪家小饭馆的铁锅蛋好吃,哪天早上起晚了,去图书馆又没能占到位子。
温见宁想了想说:“……以后若是还能回得去上海,真希望再能去你家的书楼看看。”
她还记得当年头一次去冯家书楼时的震撼,对于爱书之人来说,只要去过一次就没法忘怀。
“恐怕不行了,”冯翊微微歉意道,“那座书楼已被炸毁了。”
温见宁啊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才道:“真可惜。”
冯翊接过她的话:“是很可惜,我二叔公大半辈子的心血都化成了灰烬。不过好在祖宅那边还有些家底,这件事发生后,家里人把大部分藏书都运去了港岛。若是你以后回那边的话,无论什么时候想去看都可以。”
温见宁摇摇头:“那边我恐怕是回不去了,以后大概也不会再去。”
不必说,自然还是因为她以前家里的事。
冯翊对这件事知道得不多,但她不愿提起,也不会主动过问。
两人终于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旁人跳舞,虽然没有人开口,也不觉得冷场。
温见宁盯着前方发呆,没有察觉到旁边的冯翊正在偷偷打量她。
平日总是蓝衣黑裙的她,今日罕见地穿了件水红色的礼服裙。塔夫绸的质地光亮柔而顺,裙摆边缘有少许软软地垂在地上,就像阴雨天庭院中兀自静静绽放的山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