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从煤堆里脱身,回到屋里关上门,钟荟就大哭着扑进她怀里:“见宁,下次你别留我一个人了,我刚才好怕你出事。你若是有事,我就只有一个人了。”
她从小到大没离开过父母,更没吃过这种苦头。如今她能依靠的只有温见宁一个人,方才两人分开躲藏,她一声不吭地憋着泪躲在煤堆里,心中的害怕可想而知。
温见宁也紧紧地抱住她,也哽咽道:“以后不会了,不会了。”
莫说是钟荟害怕,方才她趴在后坡上时,心里也止不住地后悔。
她怎么能让钟荟一个人藏身在煤堆里,万一日.本兵的刺刀不小心戳在了她的身上,万一那几个孩子害怕发出了声音,她所谓的好心反而会害了钟荟。更何况在如今这已沦陷的北平城里,她和钟荟最信任的人只有彼此。与其被刺刀与子弹分开,还不如两个人作伴死在一块。
好友二人相对而泣半晌,温见宁才擦去脸上的泪,去打水给两人洗脸。
钟荟因为方才的搜查受了点惊吓,额头又有点发烫。
温见宁看她吃了药睡下,就坐在她的床边,为两人之后的事打算。
今天日.本人的搜查,打消了她心里最后一丝侥幸。
钟荟的病迟早会好,北平不是久留之地,她们迟早要离开。
可越往后拖,日.本人对北平周边的掌控越严密,想要出城也越难。可等到时候,她们该怎么才能突破重重封.锁,去往安全的地方呢。
第六十八章
第二天一早,温见宁就一个人出门了。
事实上最近这段时日,除非万不得已,她几乎从不愿出门。
如今的北平城内的大路上到处都是岗哨与关卡,日军查得严,无论男女老少一律都要搜过身后才能放行;稍有不如意,就要喝骂殴打,命行人下跪侮辱。温见宁虽还不至于运气这样糟糕,但看到自己的同胞被人打耳光、罚跪,总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所以她每次回来后都不愿见人,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半天不出来,这种情况下,反而是素来脾气急躁的钟荟倒过来安慰她。
可今日,温见宁却是不得不出门。
她跟人问了路,一路到了一间报社所在的街道。三月份她从上海来到北平后,曾以齐虎生为笔名在这间报社发行的《北平日报》上发表过两三篇杂文。报社的主编谭立文对她的文章颇为赞赏,双方还曾约见过一面,对方当时见到她是个年轻的女学生,还颇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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