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久知道许苏白在看她。
她低垂着头,发丝挡着侧脸,好似这样就不会被他窥探出自己的心虚内疚。
这些她不知该如何跟许苏白坦白的话,此时低低缓缓地说给了警察听,也在间接地告诉他。
警察做完笔录,交代几句,就离开了。
长廊静得连一根细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三个人或站或坐,分布在不同的地方。
良久,云栖久声音沙哑地问许苏白:“她真的是……吗?”
对上她哭得红肿的眼,许苏白舔了下发干的唇,“她手臂内侧有疤,是在第一次下厨的时候,被蒸汽烫到的。”
一句话,粉碎掉她邪恶的侥幸心理。
夜间22时46分21秒,抢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们表情肃穆,双肩垮塌。
无声胜有声。
许苏白懂了。
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强撑许久的身体瞬间瘫软,他靠着墙蹲下,烦躁地揉了把头发,头深深地埋下去。
云栖久看到他的肩膀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她走过去,俯身从后面抱住他,眼泪浸湿了他的脖颈。
乔陆至今仍不知道抢救室里的人是谁,只知道,那一定是对许苏白而言,非常重要的人。
他过去拍了拍许苏白的肩膀,心情悲恸地说:“节哀顺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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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苏白连夜料理苏婳的后事,次日下午,只匆忙挑拣了点随身物品,就要开车赶去机场。
“你要去哪儿做什么?”云栖久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
他这两天出奇沉默,跟她说过的话,加在一起连十句都不到,一句话还都不超过十个字。
“美国,有事。”许苏白答。
云栖久跟着他下到车库,一把抢走他手里的车钥匙,“我来开吧。”
从昨天至今,她好歹迷迷糊糊地眯了会儿,许苏白可是一直没阖眼。
她怕他开车晃神,会出事。
许苏白愣了一秒,点头,上了副驾。
气氛沉闷。
云栖久开着车,渐渐变得躁动不安:“许苏白,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就告诉我好不好?你现在这样让我觉得害怕……我完全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要去做什么。许苏白,我真的很担心你。”
许苏白手肘抵着窗框,在编辑短信,闻言,拇指停了一下。
“你在生我的气,是么?”云栖久视线笔直地望向前方,不自觉地添了油门,情绪在崩溃的边缘,“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当初那么胆小懦弱,阿姨就不会遭受长达近九年的折磨,她就不会……”
不会那么可怜兮兮的,死在一个凄厉悲惨的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