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臣简捏着酒盏抬了抬,屋角的行灯愈发照出公子玉的闲雅气度,笑道:多谢,我代内子,酬谢诸位盛情。
白玉方杯抬高,中单交领仰出一截纤长美好的脖颈,那喉结轻轻一浮动,饶是识人无数的张行首,也要暗叹一声妙。
早在四五年,她曾在一次筵席上见过这位团练一面,那时他还没有加封魏国公,只知道是梁忠献王独子,实打实的皇亲贵胄。要说这种出身的,大抵都有风花雪月的兴趣,可他却洁身自好,是干干净净的一位少年郎君,不与歌伎杂坐,视线更不会在人身上停留。她也曾觉他假清高,甚至想试他一试,结果连他的身都近不了,自有副将替他阻挡。
气不过,今日又是这样,这多少让男人们趋之若鹜的张行首有些扫脸。他们觥筹交错,自己又唱了一曲《鹊桥恨》,委婉的爱慕与仰望,全在那句妾为君痴君不知里。
有人对她的歌声痴醉,也有人显心不在焉,于是那双怨怼的眼眸睇住他,把一腔情丝唱他听,连那些大老粗都听出了,『乱』糟糟瞎哄:张行首今日是怎么了,不唱《双双燕》,竟唱《鹊桥恨》,难道是有心唱与某人听的吗?
那道清澈的眼波终于看过,张行首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子,不信自己的魅力不令那人折服,便倒了杯酒,向他递过去,妾也恭祝团练边上的方敢又挡酒,她嗳了一声绕开他,目光直直望着李臣简,笑道,团练,不肯赏妾脸吗?
结果那人抬,她心头窃喜,满以为他会接受这番美意,谁知他不过拿一指推开了挡住他面门的杯子,淡淡说了声:好意心领了,我不与家眷以外的子饮酒。
他说算是委婉的,要是直接道一声不喝花酒,那才是真让人不台。
不知是因为雅间中人多气闷,还是因为心绪不宁,张行首鼻尖沁出汗,那盈盈秋水间有道不尽的委屈。可惜,对面的人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真是白长了一副好皮囊。
张行首有些酸涩地说:团练一定娶了位家教甚严的夫人吧?
大家显也很有兴趣一探究竟。
李臣简微微一笑,有幸娶了位门淑,自要自珍自省,才配上人家。
这话真是自谦很呢,可着朝廷内外问,今还有官家亲侄配不上的人?到底是他推脱的段罢了,言之意很明白,皇亲国戚自要配高门贵,她们这等九流入不人家法眼,再自作多情,也只有自取其辱。
张行首讪讪笑了笑,这回整顿心情,将一腔的柔情尽数付予了在场的其他男人。大家把酒言欢,谈了谈今次军整合的事,当都是不太要紧的话,即便当着角『妓』行首的面也可畅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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