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里伙计引着秦长风上了楼,还未进门,便听房内传来一阵打酣声,秦长风朝伙计摆了摆手,见人离去,方才轻手轻脚推开房门。
屏风处,一抹身影正窝在躺椅里大睡,脸上搭着块帕子,一双脚不甚规矩蹬在矮几上,模样不甚文雅。
秦长风唤了好几声人才转醒,睁着一双迷迷糊糊双眼问他“颜夫子”在不在。
是来找沐彦的。
秦长风垂了垂眸子道:“我让董平去请他。”
“罢了,你那伙计行事慢得很,等给人请来还不知何时。”景昔说着抖了抖袖子,起身时肩膀不小心碰了身后男人一下。
一瞬间,景昔顿住,回头挑了挑眉:“秦老板武功应是不弱吧?”
秦长风一笑,微微抬眸:“少时习过皮毛,不值一提。”
四目相对,两人相望了片刻,终是,景昔嗤了一声,转身离去。
秦长风笑了笑,微微摇头,或许这便是风水轮流转的因果轮回,以往那个见了他都畏畏缩缩的小人儿,如今竟也能与他针锋相对,那副居高临下的模样,让他多少有些无奈。
窗子下的身影一袭官服飘扬,秦长风皱了皱眉,看她大摇大摆进了太守府。
却说这何睿尧中年得子,取名何梦,如今已是二十有一却未曾成亲,封了府邸后整日窝在府中玩乐逗蛐,不成文才。
远远看到来人,何梦隔着竹笼子眈了一眼。这人他认识,徐州新上任的监刑司,他在馆子里斗蛐蛐时见过此人一面,不甚对眼,却记得很清,也不知今日哪股子秋风刮错了,将她给吹来了。
“何公子好雅兴。”景昔说着凑过去看了看他手里的竹笼,“还是个黄脸蟋,临津品种。”
何梦一听来了兴致,拎着笼子直笑眉:“你懂这个?”
景昔点头:“好品种,得值不少银子。”
听此,男人嗤了一声,眸中生了几分厌烦,扭身去逗笼子里的蛐蛐。
好大一会儿,见这女人也没离开的意思,自顾自靠在椅中上下打量,晴天白昼的,何梦被盯得直发怵,放下笼子问了一声:“你来我这儿有事?”
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这女人很是难缠,府中下人茶余饭后唠这女人的闲言碎语他都快听厌了,一门心思的只想给人送走,他好去赴约,晌午还约了几个公子哥喝茶。
景昔弯了弯嘴角,同样没有半句多余的杂话:“借粮。”
何梦一听,眼皮都没抬一下:“何安,去给她取两袋米来。”
闻言,景昔摇头:“不是两袋,是五百袋,二十仓。”
“你疯了吧!”何梦一听,扔了手中金花匙,“你当我开救济铺的?”
景昔拢袖站起身来:“何公子家财万贯,却不知城外百姓饥寒交迫……”
“关我屁事!”何梦瞪圆了双眼,作势赶人,“景大人爱民心切,不妨拿自己的家当去接济难民,来我这里讨什么晦气,送客!”
听罢,景昔蹩了蹩眉:“何公子当真不借?”
“不借!”
何梦扭头摆手,他是懒得再看这女人一眼,笼子里的蛐蛐儿都比她会逗人开心,他也没听清这女人转身时说了什么,就看她利利落落出了府,不由没好气哼了一声,还算这女人识相,借不到也能拍拍屁股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