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镇行脸上终于显出些不耐:“你若真这么想娶妻,我替你安排。”
陆承杀道:“……不用。”
陆镇行道:“那魔教妖人就这么让你割舍不下?你就非她不可?好,我知道了,我亲自去杀她。届时,你应该就能清醒过来了。”
陆承杀三日下来早已无力气,可听见此话,身体突然挣扎起来,道:“别杀她。”他声音低下来,竟带了恳求,“外公,求你。”
被陆镇行罚得最惨的时候也不见他为自己求饶一句。
“她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陆镇行的表情简直不可思议,“越是如此,我越是非杀她不可。”
陆承杀抬起苍白的脸,声音嘶哑地断断续续道:“我会反省,会改,会心无杂念,会忘记她,不会再见她……别杀她。”
陆镇行透过他那张清瘦的脸,简直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你真能忘得了她?”
陆承杀脸色越发苍白,一双黑眸沉寂若死,他道:“……我可以。”
他伤得很重,本就没有完全恢复的伤口被再度重创,上药时里衣几乎黏在血肉上,陆承杀能感觉到那弟子小心翼翼又惊恐害怕的模样,他无半分力气,在榻上昏昏沉沉睡了足有三四天。
她送他的那只小黑嗅着血腥味醒来,它在地牢里倒是吞噬了不少耗子蝇虫蜈蚣。
陆承杀连杀它的力气也没有。
它滚到陆承杀面前,用触须碰着他的颊,黑漆漆圆滚滚一颗,仿佛在笨拙地安慰他。
陆承杀想起它的前主人,又强迫自己忘掉,什么都不去想,就像他过去那样,他当然可以忘记,他必须可以忘记。
他一声不吭,却能断断续续收到她传来的声音。
——你还好吗?
——我没事,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我有一点想你,没有很想,就是一点,你不用急。
——我做了个噩梦,好担心你。
陆承杀恢复了力气,想碾死那只对他毫无防备的黑色蛊虫,可就像对待她一样,他同样下不了手。
小黑在他身旁滚动。
陆承杀侧过身,望着漆黑天幕下凄迷月色,没留神已说出了声,他几乎瞬间便后悔,可没想到陆镇行竟同意他下山做最后的告别。
他现在知道是为什么了。
那八位师叔练的剑阵叫玄天八卦阵法,是停剑山庄数一数二的阵法,八人自习武时便一起相处,经年只练一种剑法,配合默契,纵然宗师都难逃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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