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去利用她的善良,那样做与靳兰毫无区别。
但简栀并没有走,她执拗地留在原地。“你先回答我。你能出去吗?”
靳齐看着她,目光中的痛苦收敛,只余一片平和。
当靳兰对他刀兵相向时,他其实有无数机会脱困反制。只是他没有。
毕竟,她是他的母亲。当她声泪俱下地倾诉对他的失望,他不可能毫无触动。
确实是他忤逆了她,让她伤心了。
“其实,”靳齐开口,“对我来讲,能不能出去,并不重要。我的生活里,以前一直是嘉华,后来……有了你。”
“我现在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所以对我来说,在哪里并不重要。这里也很好。”
他已经不需要再担负靳氏的重担,却也不再拥有简栀。
“而且,她不可能关我一辈子,我总算是她的儿子。”
靳齐对简栀苍白地笑了笑。
简栀从没见他这样笑过。
一瞬间,惊讶,同情,怜惜,愤怒,无数种情感在她心上涌动。
她发现她忘了一件事。
她知道靳兰的所作所为之后,只有愤怒。因为靳兰与她并无瓜葛。
而靳齐不一样。
靳兰胁迫他,欺骗他,算计他,但她是他的母亲。对他来讲,恐怕失望要远远大于愤怒。
她忽然伸手向前,握住靳齐的手。
“你知道吗?”她抬头看他。
“我还没生下葱葱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叫姜姜的小孩。他告诉我,葱葱不愿意被生下来。”
靳齐讶异。
“但其实,是姜姜认为自己不该被生下来,因为他妈妈,一直这么跟他说。”
“孩子注定会被父母影响,哪怕他们双方都没有发觉。我在学习当好小葱葱的妈妈时,看到过一句话:开车需要考驾照,当老师需要考教师资格证,但为什么做父母却不需要任何考核?
“我有段时间一直担心,我是不是够格做一个好妈妈,因为没有任何考核,只要我通过了,我就可以确信自己是合格妈妈。”
“但无论如何,我至少知道,父母也是会错的。”
“而有些错误,不该被纵容。”
……
自高楼向外望去,往上,是舒云游走,黄昏四合,往下,是江水奔流,建筑匍匐。
但如果细看,却能看到玻璃窗上倒影出的浅淡的女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