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灌进游廊,日光是早不见了的,廊下来了群挂灯笼的宫人,俞妃收回目光,去往了自己的住处。
王池通报之后,晋王一家进了殿,各自请了安,便依皇帝指示在榻前站定。
晋王能感觉得出在场所有人里只有他不清楚皇帝召他们的目的,但看着皇帝慢吞吞举杯抿茶的姿态,心里也莫名多了几分不安。
他蓦然回想起多年前的乾清宫,因为宁王交上去的罚做的功课太高效,以至于他这个最有可能替他抄功课的二哥被传到了父皇面前,也是这样默不作声的场景,四面安静得只听得到彼此的气息声,是让人看不透深浅的害怕。
“周氏犯了何事?”
到底是皇帝打破了这幕安静。被他执过的杯子放回案上,他肘支着炕桌,看了过来。
晋王见王妃未有回应,便躬身回道:“周氏斗胆向昀哥儿媳妇下手,害死了昀哥儿媳妇肚里的孩子。”
“这个朕已经知道了,说点朕还不知道的,”皇帝看向他,“折子上没有的,但却有发生了的。”
当日周氏一事的折子是晋王妃递进宫中的,因为这属于后宅之事。晋王大致能猜到她是怎么写的,既到了被传来问询的地步,也没有什么好瞒的,便将那夜周氏生事之始末尽皆口述了出来。
皇帝道:“朕听说,你们俩当着儿女们的面就起了争执。甚至后来关起门又吵了很久。你们都吵了些什么?”
晋王微愕,又看了眼晋王妃。
晋王妃眼观鼻鼻观心看着地下,丝毫没有回应的意思。
晋王收回目光,垂首道:“回父皇的话,无非是些家常之事。”
望着地下的皇帝抬眼,凌厉目光从眼底投过来:“瞻哥儿先前说,他要搬出王府另立门户,这件事,你这个能为了家常之事与妻子当众争执的爹知道吗?”
晋王猛地抬头,看向陆瞻。
“他为什么要搬出去?”皇帝双手支膝,以微倾的姿态朝他看过来。
晋王无言以对。他又看向晋王妃和宋湘,这二人皆都平静如初。
陆瞻要搬出晋王府这件事,看来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了!他为什么要搬出去?是怕再被他这个假爹下毒手吗?那他可真想多了!自打与王妃摊牌以来,自己的心思已经曝露,这个时候再动手已经是白送把柄给人,他怎么可能会再下手坑了自己?!
他垂首:“儿臣不知……”
“一问三不知,你这是糊弄你老子糊弄了几十年,已经成习惯了么?”皇帝直起腰,没有任何温度的语言让人心头发紧。他站了起来,走到晋王跟前:“你对他做过什么?从实招来!”
晋王提袍跪在地下。身为晚辈的陆瞻和宋湘跟着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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